一碧如洗的天空之中,飞机飞过云层留下的痕迹逐渐远去,白石悠希手搭凉棚,悠然四望:“好怀念啊,距上次我来英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那这次可以让理查德当导游带你好好游玩一番。”杰弗里引着两人往机场外走去,可莱蒙特家的车已经在外面等候很久了。
线条流畅的黑色的迈巴赫在阳光下反射光线,三人刚刚靠近,车门就打开,一个男人从中探出头来。
他看起来实在虚弱,容色惨淡,脸颊肉凹陷,瘦骨嶙峋。看到杰弗里和理查德,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抿着唇想要矜持地微笑起来,可就连这样的动作也让他无法抑制地咳嗽几声。
杰弗里忙上前给他拍背,理查德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亨利他还没好吗?”
这就是亨利·克莱蒙特?白石悠希皱着眉,他无法将眼前这个难掩病容的男人和资料上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联系在一起。
亨利咳嗽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杰弗里垂着眼睑:“不恶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末了,他顿了顿,又扬起微笑道:“不用担心,之前我和亨利联系的时候已经将你的决定告诉他了,他不会再拿这件事来烦你了。”
理查德蹙眉,绿眸里盛满了哀伤:“……我不是这个意思。”
杰弗里还想说什么,亨利抬手按在他手背上让他别说话,杰弗里闭嘴了。咳嗽过后亨利的脸上反而爬上了红晕,看起来状态比之前好上很多——虽然大家都知道不过是假象,好歹让亨利没那么难堪。
他笑了笑,喘息着,道:“好久不见,理查。还有yuki先生,初次见面,你好。”
白石悠希回礼道:“你好。”
三人坐上车,与亨利一起返回可莱蒙特家的庄园。
回程过程中,亨利将自己的身体状况与医生的诊断结果简单说了说,勉强让理查德不再那么担心。
慢慢地,话题再次转到遗产上。
“抱歉。”理查德垂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与两人之间只剩下遗产的话题。他说:“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有违我的身份和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但是我无法欺骗我的心。”
这个话题让亨利有些黯然,但他还是努力安慰着理查德。当初他们曾祖父定下这个遗嘱是为了让为难他们的祖父,谁能想到这份遗嘱会持续到现在。
“你只不过是选了自己想走的路罢了。”他说:“当初那么逼你是我们不对,不要觉得我们顽固,你也知道那对我们的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你自由了理查,今天过后你就自由了,你想做什么,想去往什么地方都不会再有人阻拦你了。”
遗嘱公证的相关人员早已经在可莱蒙特庄园等待着,只需得到理查德的确认及签字,这个纠缠了克莱蒙特家族多年的“诅咒”就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律师坐在理查德对面,确认他的回答:“因为拒绝接受[与家系正统的英国人]结婚这一条例您选择放弃继承这笔遗产?”
理查德点头:“是的。”
白石悠希与杰弗里两兄弟坐在一边,在一堆人的见证下,他们进行着问答。
“我选择的恋人是位日本人,与遗嘱所需不符。我愿放弃继承这笔遗产。”
白石悠希的生长于斯里兰卡的孤儿,他的父母前往拉特纳普勒旅游观光途中因故去世。事故中,白石悠希走丢被教堂收养,等教堂将白石悠希的存在上报大使馆的时候,白石悠希的收养手续已经完成,而他本人在日本国内也无任何血缘亲人,他又选择在教堂里在修女们的抚养下长大,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尊重他的选择,并未强制将他送回日本国内。
小时候的白石悠希无法选择国籍,长大后他便将自己改回了原本的国籍。所以即使在斯里兰卡长大,国籍几次变更,现在他的国籍也仍然是原来的那个。
白石悠希点点头,与理查德对视,送他一个甜蜜蜜的眼神。理查德严肃的表情几乎霎时软化下来,嘴角也带上了笑。
亨利开始咳嗽,白石悠希一秒收敛,端正坐姿,不再和理查德眉眼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