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宛离开了。
刚刚出来接的都是些在秦家做事的人,有些新面孔,大约是近期被雇过来的,和钟宛不熟。
要是秦家那些叔婶,怕是还有些话要说。
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钟宛把车开出一段距离,找了个路口把车给停下,之后打开车窗,点起一根烟。
她胳膊搭到车窗上,视线落方向盘上,盯着上边的标志看。
人心里乱的时候,就习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钟宛也不例外。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秦忱。
以前她第一次跟他闹的时候。
那时候她要走,拖着行李箱什么都顾不上就要走。
秦忱问她想去哪。
她说能去哪儿就去哪,只要有地方待。
他问哪来的自信。
她说因为梦想。
梦想,多天真但狂妄的词。
秦忱说那她只能待在臭水沟里,她没有钱,没有认识的人,甚至没有一点社会经验。上一个像她这样单纯以为社会好混的女孩,早被磨灭死在了里边。
她被他拽回了秦宅,一路上被带得噼里啪啦东西一顿乱倒。
秦家的人都惊了,看着钟宛被秦忱拉进房里嘭地关上门。
有人去问,但都不敢插手。
只听得见房间内钟宛骂他,咬死了骂他。
里边也没有秦忱的声响。
不知道多久,就只剩钟宛的哭声。
她拼命地哭。
呜咽声隔着门板传进每个人心里
想到这儿,钟宛侧眸看向手里的烟头。
烟还在燃,星星点点。
像她眼里染的光,也说不清是不是远处的灯映出来的光,或许不是。
或许那是泪,只不过不明显。
后来很多人都好奇那天秦忱跟她说了些什么,在房里又干了什么。
只不过大家把好奇都憋在了心里,没一个人问。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概就是钟宛拿着刀抵住他脖子,说她要杀了他。
杀了他,为朋友报仇。
可是她哪敢呢,她活那么大,菜都没切过几次,哪敢做那种事。
秦忱知道,他清楚。
他甚至还捏过她颤抖的手,说她拿刀的方式错了,刀不是这么拿的,下一秒就带着她的手,让刀尖寸入他皮肤。
钟宛吓呆了。
他丝毫不管,像是感觉不到皮肤被划破。
钟宛扔了刀子,瘫坐到地上哭。
哭到眼睛肿成桃子,到最后眼泪都流不出。
秦忱蹲下身帮她擦眼泪。
她去咬他手,往狠了咬,秦忱愣是一声不吭地,甚至还安抚地摸她头发。
秦忱啊。
秦忱,他真的是个败类。
要现在的她回忆那时候的他,她还是要说这样一句。
可是现在又不太一样了。
她会去想,如果当时的秦忱说话的方式换一种,或者做事的方式换一种,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境地。
要是当初他在她最初有过动心可能性的时候说一句喜欢,说一句他就是喜欢她。
会不会
烟被折灭了。
钟宛心里乱,丢了出去。
想这种事,她真是疯了。
秦晟是在半夜接到钟宛电话的。
她的东西都清好了,他的车也停好了位置,就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去开。
然后,也谢了他借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