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宛当时在看书,听着这些话眼皮都没眨一下。
那天晚上她一晚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事情。
她不是个容易被别人影响的人,就算季清则做了什么,那也是别人的事,她没什么评判的权利,也不想去评判别人的对错。
至多,也就是观念不同,往后淡了关系,她爸妈那件事就当没提过。
秦忱不同,他是往深了嵌在她骨血里的。
跟他待久了,其实她的行事风格也会变成他那样,不带感情,果断冷漠。
钟宛厌恶那样的他,可是,其实她也在慢慢往那样的自己转变。
在别人眼里,或许当年秦氏的危机是因为秦似名的失误导致,没人知道,那场事件是秦忱一手促成的。
他去和秦家生意场上的死对头谈,只要能让他做秦家的主,到时让利一半,大家在市场上都好做。
大概的她也忘了,只记得那段时间秦忱都在为这件事情奔波,暗下筹算,秦似名经商不善,就是让人找了这样的空子。
那才是真正的不择手段、不顾心机。
当时钟宛问他,如果真的出事怎么办,秦爷爷如果知道这些,一定会很伤心。
秦忱说,秦家不论是真的倒了还是到他手里都没关系,真的倒闭是秦家应得,如果到他手里,那更好。
他做这件事本来就是冲着最极端的结果去的。
没有退路。
钟宛问如果秦爷爷知道了伤心呢
秦忱说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钟宛没再问这件事,只是觉得那样的秦忱非常陌生。
她好像从来没认识过。
秦忱那时候揉她的头发问她“小呆子,你会一直支持我吧。”
钟宛没回答。
他就捧着她的脸,贴近。
明明他的面容那么好看,却让人一点也不想靠近“就算我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你也不会走的,对吗。”
钟宛仍记得他说过的话。
他说“我只剩你了。”
“你可千万别想着,离开我。”
想着这些事,后半夜才睡着。
早晨隐约听见屋门被打开的声音,钟宛在睡意中被惊醒。
睁眼,没适应晨光,眼前是一片混沌。
许是最近想的事情开始增多,陡然醒来,头疼得紧。
钟宛撑着胳膊半坐起来,无力地揉额头,一只温热的手掌接住她侧脸。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身子下意识僵了。
“这儿疼”秦忱站在床边,手贴着她的侧脸,指腹按在她额头上。
钟宛才记起来,这几天她是在矜华兰苑过的。
刚才把她吵醒的开门声估计就是他回来。
“嗯。”她应了声。
“怎么头疼的。”
“没有,可能就是没睡好吧。”
秦忱朝她离得近了些,手指缓慢地在她额角轻揉。
他难得这样柔情,谁又能想到两天之前他们的关系是怎样。
“我不在你都睡不好,那我要是在呢,岂不是一整晚噩梦。”秦忱语气淡漫地说。
钟宛知他意思,说“学习压力太大,也就最近这段时间。”
“你刚考完试,不用那么拼。”
钟宛没吭声。
她在床边坐得有点累,本来就是刚醒,听着他说话,只想躺回去继续睡会。
秦忱说“你爸妈的事,你要是想,我可以帮你找这一行最知名的人物来帮你代理,不过那场案子时间跨度久,又是刑事案件,估计会难进展点。”
钟宛犯困,不想和他说这些,漫不经心地回了个嗯。
秦忱手指停住,兀的将她拉起。
钟宛瞬间清醒了些,再回神,人早被他拉到了怀里,面前就是他近在咫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