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赫塞留斯耸了耸肩。战团智库确实是一个负责向作战部队提供建议的职位,但一般来讲不会是这种建议。书记官虽然不讨厌对方这种对于战团资历的尊重,在这件事上,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多少有些尴尬:“您才是代表战团的那位指挥官,您想怎么做都行。”
碰了个软钉子的安塔歌向着音阵专员的方向看了回去,目光中透露出一点疲惫的忧郁。在几秒钟的权衡之后,他开口下令:“直接联系对方的负责人,就说我想要和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他把“开诚布公”这几个字咬得非常重,明白无误地表示,自己将在这个问题上选择“效率”而非圣血天使一贯秉持的“礼节”。若赫塞留斯对此略有微词,但这点微词还够不上驱使他出言劝谏的标准。他或许是向尊主但丁提议发起这次“突袭”的那个人,可在实际的行动当中,负责做决定的那个人依然应该是一位战斗连队的连长。
无人反对,音阵专员得以迅速地将安塔歌连长的意志执行下去。无视着电波当中传来的抗拒和推诿,鲜血支配者号义无反顾地,继续向着圣克图姆二号星的方向直线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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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星系外围,“崇高之血”号,圣血天使至高牧师阿斯托瑞斯的个人座舰正安静地悬浮在漆黑的虚空当中。这是一艘小型的快速舰船,形如一柄刺入黑暗的深红色匕首,因其主人所肩负的特殊职责而长期在星海当中独来独往,也鲜有人能够或者愿意拜访这艘象征着不吉的舰船内部——但并不意味着,其中没有令仪仗展开的空间。
至少,在迎接了从“唤血者”号上登舰的尊主但丁、首席智库墨菲斯顿,以及十人的圣血卫队战斗小组之后,崇高之血号上的走廊还并不显得拥挤。
与之相对,迎接这支队伍的则是全副武装的至高牧师本人,以及同样顶盔掼甲的另外五名圣血天使战斗兄弟——这显得势单力薄的仪仗并不是阿斯托瑞斯有意怠慢,而是这艘船上的星际战士就只有这几个人。崇高之血号更多靠凡人军官和战团仆从运转,而非阿斯塔特。一方面,这是因为阿斯托瑞斯所担负的任务更适合以规模不大但更加灵活的突击部队进行处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至高牧师的名声在圣血天使的血系当中,也显而易见地不怎么光明。
同墨菲斯顿这种因为灵能性质而被人无缘由地天然怨恨的情况不同,阿斯托瑞斯的坏名声有一个更加明确的原因:作为圣血天使战团的至高牧师,他肩负着专门负责处置被红渴或者黑怒缠上,并且没有重新恢复自制力的希望的战斗兄弟的任务。很难说那些沾染在他手上的鲜血更多来自帝国的敌人还是自己的兄弟,但对于天使的子嗣来说,这样的一个职位又是非常必要的。
在极遥远的过去,军团时代的圣血天使当中,类似的职责由原体指派的天球密会承担。宏观地来看,红渴与黑怒的缺陷不仅是军团的秘密,同时亦是耻辱。只要天使的子嗣还有一日会被这种诅咒持续煎熬着,类似的工作就必须得有人来做——即便它对于执行者和被执行者双方来讲,都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考验。
这种毋庸置疑的考验也毋庸置疑地在阿斯托瑞斯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不会首先注意到天使子嗣承袭自基因之父的那种雕塑般的英俊。先父的赠予依然存在于至高牧师的面容之上,但已经被漫长的时光和对心灵的反复拷问几乎消磨殆尽了。他的面容阴鸷惨白,同样令人恐惧,但作用机理与首席智库完全不同:墨菲斯顿的可怕之处在于他所承载的某种东西,这会令人直觉性地隐约感受到死亡之主的怪物本质;阿斯托瑞斯则几乎就是死亡本身,他的存在会轻易唤起四周的任何活物最原初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况且,他亲自雕刻打磨而出的、装饰有无数骷髅白骨等死亡象征的动力甲,也在潜移默化地对他人强化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