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您千万别把我交出去,我现在就求厨房卢师傅再做一盏。”
“你开什么玩笑?咱们夜谭楼的燕窝是配上冬瓜,用嫩鸡汤滚之,玉色为最佳。那位姑娘呢?她只要加入枸杞、红枣、桂圆,用玉碗盛了隔水炖。厨房里只此一份,根本就没有备货,卢师傅手脚再快,这会儿也是做不出来了!”
宗玄奕脚步一顿,脑海中有些话清晰起来
“燕窝至清至文,不可以油腻杂之,不可以武物串之。夜谭楼的冬瓜燕窝甚佳,以柔配柔,以清入清,燕窝皆作玉色。可惜,终究还是夺了燕窝的味道。”
“夫人,那……你说说要怎样做?”
“自然是用玉碗盛了,隔水炖的才好,水自然要用天泉或是露水。”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像她这般食燕窝,起码他是没见过的。他深知人死不能复生,也从不信鬼神,只是忽然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个姑娘。宗玄奕冷声对身后的陈智道“去问问,哪里的客人?”
陈智很快回来,恭敬的回复“秉相国大人,是兰室。”
宗玄奕大步上楼,毫不客气的推开了兰室的门。纪小白本是守在门外的,正要拦,却被陈智拖住。
“纪尚书好雅兴。”他的话听起来不太客气,因为他对沈清正这位得意门生十分不喜欢。没有强大背景支撑,年纪轻轻就是朝廷二品大员,他的聪明和能力,绝对是不需要质疑的。
他喜欢聪明人,可如果是不受把控的聪明人,那还不如蠢货来得好。因为人蠢点才好摆布,聪明人却是容易生出异心的。防患未然,免得哪天被聪明人算计,绊了脚。
纳兰锦绣听到宗玄奕的声音抬头,看他穿了套墨蓝色的衫子,广袖飘飘,神色淡漠,形容清癯了不少。他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又似乎不大一样了,权势这东西,得到久了,人自然就跟着变了。
宗玄奕走进来坐下,也不见外的入了席,一派端正持重,却是让纳兰锦绣莫名觉得压迫。他一个乱臣庶子为爬到今天的位置,做的那些肮脏事,她一清二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害怕。从和爹爹攀附关系,做她的老师,再到以爱之名娶了她,让纳兰家彻底消失……一宗一件都狠厉深沉如魔鬼,若是被他发现她没死,她大抵只能再死一次了。
纪泓烨低头给她夹菜,头都没抬,只淡淡地说“这里有女眷,下官就不留相国大人了。”
宗玄奕抬头说道“纪尚书怎么的,下了朝堂便要和我这般生分么?”
他语气矜贵,不能说是客气,甚至有威逼之感,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纳兰锦绣去看纪泓烨,发现他面沉如水。三哥是骄傲的,很骄傲,自然不喜欢这样和人说话。
瞧宗玄奕的态度,他们在朝堂上大抵也不是一派。官场上的事她是不懂的,听下去也没用处。她伸手拉了纪泓烨的衣角,小声道“三哥,我去那边等你。”
来夜谭楼的客人,非富即贵,所以这里的装修足够奢华。不仅有供人休憩的地方,还有书房和赌钱的地方,供人娱乐消遣。纳兰锦绣准备去里面呆着,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便见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