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她。
有力的手掌在膝弯一托,便稳稳地背起又瘦又轻的女孩。
聂双双趴在肖凛背上,手里紧紧攥着项链,感受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的步伐。
奶糖在嘴里慢慢化开,一点一点直至完全融化在舌尖,聂双双在颠簸中看着肖凛的侧脸,又扭过头看远处黑茫茫的旷野。
“肖先生……谢谢你……”她嗅嗅鼻子,神志在糖分得到补充后,慢慢回笼。
这是肖凛第二次背她。不久之前,在岑南山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被她从山顶背下山。
欧罗巴山里头的风可真冷啊,还有这么多雪。
她出生长大的山区和这儿一点都不一样,那里有青山有绿水,有懒洋洋的太阳,还有温暖的风。
“肖先生,谢谢你……”
没听到肖凛的回应,聂双双又重复了一遍。
“……要真想谢我,就给我少惹麻烦。”肖凛望着前路,话音很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得救后的激动与愧疚后知后觉全数从胸中涌出,聂双双说着,喉咙哽咽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再次紧了紧手中的项链,粉钻与旧金属在探路的手电光照下摇晃出明晃晃的光耀,肖凛余光一瞥,便见到冻红的指缝间闪光的项坠。
他的心脏瞬间沉沉一抽。像被无形的蛛网缠住,丝丝绞紧。
找到向晚的时候,向晚告诉他,聂双双为了去追项链,坠落进山谷——原来就是这条项链。
这个蠢货!
然而肖凛最后只是用力地移开目光,呼吸着夜晚冰冷的空气,问道,“聂双双,你的手冷不冷?我没带手套,你把手放我衣服里捂一会。”
聂双双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嗯。”
她攥紧左手死死捏着的项坠,生怕再次弄丢似的,小心翼翼把冻僵的双手从领口塞到肖凛的脖颈胸口处。
突如其来的温暖体温烫得她僵硬的皮肤又麻又木,好一会,血管中的血液才迟而缓地流淌起来,让手指有了知觉。
脚步踩在地面厚厚的细雪,无人说话,空气便只余寂寂声响。
聂双双把脑袋搁在肖凛宽阔的肩膀,侧着脸看天上星。
“肖先生,你冷吗?”
“不冷。”
“肖先生,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糖?”
“带习惯了。”
“肖先生,我之前差点把你送我的项链弄丢了。还好我找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肖凛终于忍无可忍,“项链比人重要?值得你去用命换?!”
“可是这是你送给我的宝贵东西啊。”聂双双被骂得有些委屈,“肖先生,你好凶哦……”
肖凛败下阵,眼尾无奈地拉开来,“行。我最凶,我最坏。”
聂双双换了个姿势,在他耳旁蹭了蹭,“你知道吗。我刚刚睡在雪地里一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我死了,眼睛里出现了幻觉……”
她说着,眼泪又落下来,一滴一滴,融化了他滑雪服上的霜,
“所以能够见到你,我真的特别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肖凛收了收双臂,带着聂双双攀上陡坡,口中轻喃,“你他妈活着是我肖凛的人,死了也是我肖家的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