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气温仿佛进入了一个缓和期,不升也不降。
偶尔中午太阳浓烈的时候,恍惚让人觉得穿着短袖就可以晃荡出去,但大晚上刮起冷风了,又冻得人恨不得裹上一两层被子。
周日早晨,季悠难得睡了个懒觉。
明知道天已经大亮,她还是倦倦的缩在被子里,半阖着眼,呆呆的望着床头那个可爱的大熊。
那是祁彧送给她的帕丁顿熊,已经代替了可怜的小猪佩奇,成为她新的床伴。
季悠的房间朝阳,白天的时候阳光充足,哪怕是隔着窗帘,整个房间的温度也都升高了。
她躺了一会儿,觉得后背出了层薄汗,于是她用脚蹬了蹬被子,让厚厚的棉被从自己上半身滑下去。
薄汗一接触空气,很快就蒸发的烟消云散,燥热的感觉也消失了。
季悠舒服的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望着空白的天花板。
她又想起了那个晚上,她抱着妈妈哭得聚精会神,突然,被子盖住了她的肩膀。
有那么一秒,她甚至觉得自己因为呼吸不畅而出现幻觉了。
等反应过来,她才终于发觉,是柳香给她盖上了被子。
尽管季悠知道,一定不会是柳香突然恢复了记忆,从一个母亲的视角疼惜她。
柳香大概是看到她在抖,以为她冷了。
但哪怕是这样的巧合,季悠却已经十分感激上苍了。
似乎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切都会变得更好,那个未知的仪器,一定会对妈妈有作用的。
正想着,季立辉激动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
“悠悠爸爸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季悠一咕噜身从床上坐起来,甩了甩凌乱的头发,然后蹬起拖鞋,拉开门跑了出去。
“怎么了”
季立辉面色红润,胸膛大幅度的起伏着,好像刚在附近的市民公园跑了三千米一样。
“爸爸刚接了个电话,说是军区医院从德国租借了一批治疗脑组织的仪器,因为你妈妈是工伤,所以可以走内部流程免费治疗”
季立辉差不多一口气没喘的说完了这句话,说罢,他赶紧喘了几口气调整呼吸。
惊喜总像是神明的恶作剧,它能轻易的让所有人间的生命变成简单而开心的傻子,神明在天上,乐此不疲的看着人们因为他一个念头而手舞足蹈,热泪盈眶。
而这个难得的恶作剧总算降临在了季立辉头上。
他前一秒还兴奋的笑容满面,连毛糙的头发都精神起来。
但这一刻,却又突然安静下来,眼睛红了一圈,早已有了皱纹的眼角渗出一滴罕见的眼泪。
季悠走过去,轻轻的搂住了她高大的爸爸,温柔的轻抚着爸爸的后背。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安抚人的力量“真的呀,太好了。”
季立辉的肩头不似当年那么结实了,原本柔韧又健壮的腰,也开始贴起了味道极大的膏药。
他因为过度操劳,要老的更快一些,浓密的黑发里,已经夹杂了几根白丝。
但他仍然乐观的支撑着这个家,以迎接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季立辉哽咽的叨念道“是啊是啊,对方说这机器的治疗效果特别好,在国外已经有不少治愈的病例了,有些比你妈妈的情况还严重呢。”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季悠听,今天季立辉的话格外的多。
季悠只顾着点头,顺便伸出手,擦去季立辉不慎流出来的眼泪。
她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今天却又跟着爸爸体会了一次那种激动。
祁衍的效率比她想象的还要高,这样的话,妈妈大概很快就能够接受治疗了。
季悠心里更踏实了。
又过了一会儿。
季立辉总算平静了下来,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比女儿还沉不住气。
于是他胡乱用掌心抹了下眼睛,清了清嗓子“快起来收拾东西吧,一会儿还得送你上学呢。”
期中考试之后,高一就改在周日下午返校。
为了让学生们周一快速进入学习状态,也为了那些周末尽情玩,完全没有写作业的人有时间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