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红了眼,趴在书桌上哭了许久。
后来,母亲带着她搬去了一个更小的屋子,是一栋破旧的小楼,楼上楼下有很多邻里,唯独没有穿着警服的父亲。
而父亲搬进了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房子里,那家有个女儿,叫温诗好,总是穿着漂亮的粉色裙子。
再后来,他父亲有了新的妻子,还生了一个漂亮的男孩,不过,父亲依旧疼爱她,告诉她,她有弟弟了。
那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春日。
女孩第一次见到弟弟。
粉粉嫩嫩的孩子,才三四岁,走路还不太稳,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跟前。
小孩儿仰着头看她,亮晶晶的眼珠像楼下大爷家院子里藤下的黑葡萄:“我爸爸说,我还有个姐姐,她的名字叫姜九笙。”他怯怯地拉住她的手,“你是姜九笙吗?”
她点头,笑了笑:“嗯,我是。”
小男孩听了很开心,把手里心爱的风筝捧给少女,他咧嘴笑,左边缺了一颗小乳牙:“姐姐,我是小金鱼,这是我画的风筝,送给你。”
风筝上画了一朵金色的太阳花,歪歪扭扭得很丑,却很明媚,女孩牵着才长到她腰间的小孩奔跑在草坪上,风很大,女孩的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只是,风筝却始终没有飞起来。
两个孩子,跑着跑着,便长高了。
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嫩生生的小娃娃也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小男孩。
许久不见,男孩不开心,气鼓鼓的:“姐姐,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就气了几秒钟,他就消气了,伸手抓着少女的校服裙摆,撒着娇软绵绵地说,“我好想你呀。”
少女弯腰,摸摸男孩的头:“姐姐要搬家,离得好远,不能常来看你了。”
男孩瞬间不开心,撅着嘴扭头生了一小会儿闷气,又转过去,别别扭扭地说:“那我去找你啊。”
少女笑着戳了戳他婴儿肥的小脸:“金鱼你还小,要再长大一点才可以去找姐姐。”
他很失望,垂头丧气了一会儿,才说:“那我多吃点饭,长很高很高。”
少拍拍他的头:“真乖。”
六七岁的小孩子,特别好哄,立马乖巧得不得了,献宝似的搬出自己心爱的玩具,非要送给少女。
嬉嬉闹闹时,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少女从二楼走下来,头发披肩,发间别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发卡。
是温家的小公主呢。
她姿态很好,站得正,下巴也抬得高:“你就是锦禹的姐姐吗?”不待回答,她又说,“我也是锦禹的姐姐,我叫温诗好。”
“你好,我是姜九笙。”
没有说什么,温家的小公主高傲地目不斜视,拂了拂裙摆,转身上楼。
“姐姐,我不喜欢那个姐姐。”小男孩掩着嘴,小声地说,他还太小,不会隐藏喜怒,喜不喜欢全摆在脸上。
少女便问他:“为什么?”
“她说我是小野种。”小男孩哼了一声,气嘟嘟地噘嘴,“我讨厌她,不想跟她玩。”
梦境混沌,少女与男孩的身影模糊,渐渐被风吹散去。
远处,不知是谁家的风铃被夏天燥热的风吹得叮当作响,梦里的幻影渐进清晰,一栋一栋破旧的小楼鳞次栉比。
旧楼外,有一棵很大的香樟树,远处巷子,狗吠声没完没了,像夏天的蝉鸣,吵吵闹闹。
少女站在树下,逆着光,漂亮的桃花眼会笑:“你是时瑾吗?”
对面的少年从夕阳里走来,到树荫下,点头。
很是漂亮的男孩子。
“我叫姜九笙。”少女眼里嗪笑,像春日宁静的湖面突然漾开了涟漪,她说,“我是来接你的。”
少年似乎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只是勾了勾唇角:“带路。”
“好。”
夕阳落下去,星星出来,月亮半圆。
然后太阳又升起来,慢慢地,再落到地平线下,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香樟树的花开了又落。
梦境一转,入了秋。
香樟树下,不知是谁家丢弃的木床,放在了树荫里,方便了偷懒的少女,课本放在一旁,她睡得正香。
少年从小楼里走出来,来寻少女回家,见她躺在树荫里的木床上,顿时失笑,走过去,蹲在床边:“笙笙。”
“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