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怔怔出神了许久,像听不见周边的声音,缓缓挪动脚,面向了莫冰。
人山人海里,他一眼看见了她,然后,彼此都愣住,像午夜里梦醒,突然就忘记了置身哪里。
“林总。”秘书丁纯磊又提醒道。
像是如梦惊醒,林安之回了神,脚步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朝她走过去。
莫冰站在原地,眼眶突然就红了。
“莫冰,”他走到她面前,默然凝视了很久,“好久不见。”
千言万语哽住了喉,只剩这四个字,最熟悉又最陌生的问候。
好久不见。
也不久,数的过来的日日夜夜,只是像过了一辈子,漫长得需要回忆很久,才想得起来她最后一次离开时穿了什么颜色的外套。
她同样问候着说好久不见,通红的眼眶里,很平静:“过得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林安之点头:“嗯,很好。”
然后,彼此沉默。
机场的广播不胜其烦,一遍又一遍地温声催促与提醒:“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墨尔的a53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2号登机口上飞机。”
该登机了,她的目的地是墨尔,一个天空很蓝的国家。
她侧身走过他身边。
她说:“再见。”
他也说:“再见。”
然后,擦肩而过。
莫冰没有回头,进入了登机口,林安之转身,木然地盯着越走越远的背影,然后,消失不见,他眼睛突然就热了。
“宁姨。”林安之一动不动地站着。
宁女士停在他身后,应他:“嗯。”
他回头,瞳孔里空空荡荡的:“她还回来吗?”
“会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安之盯着登机口,怔怔出神,不言不语地看了很久。
他十四岁从孤儿院到莫家,初来时,也是这个样子,眼里没有一点希冀,对整个世界都是绝望与失意。
“安之,”声音不禁有点哽咽,宁女士只是劝了一句,“以后不要抽那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
他偷偷来邳城很多次了,每次都会在楼下站一夜,一直抽烟到天亮。
林安之回头,红着眼,只说:“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是他欠莫家的。
宁女士上前,抱了抱他:“别自责,我们都还好。”
世上最温暖的话,莫过于此:我们都还好。
所以,你也好好的。
宁女士离开了。
机场来来往往的人,走走,停停,只有他,始终站在原地,一步不离。
秘书丁纯磊看了看时间,上前小心提醒:“林总,飞机要起飞了。”
他像没有听见。
“林总。”
“林总。”
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看着玻璃窗外越飞越高的飞机,喊着一个人名字。
江北。
“温总。”
温书甯新聘用的秘书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眼镜,看上去很干练,叫夏梦:“温总,林总人还在邳城,误了飞机,说赶不回来了。”
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