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笑了,眉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不然呢,我在耍流氓吗?”
她脸刷地就红了。
那个寒假她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时而明媚,时而忧愁,有时候半夜醒来会忽然拿起手机,想起庄周梦蝶的典故,忽然有些明了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亲眼看一看他发来的消息,两个人的通话记录,然后才能安然入睡。
那时候她好像见他,从来没有一刻那么盼望开学过,想着第一次见他该说什么,想如果被学校发现了他会不会受影响,想很多,又忧愁又甜蜜。
再开学的时候,陆逸之却辞职了,就像他来这个学校很突然一样,他走得也很突然。
但那一刻她是了然的,这倒是像他做事的风格。
他走的那天,宁宁去送他,沿着梧桐树大道,一直走到锦湖桥,穿过工程学院的大楼,他的车就停在北门那里,他把收纳盒放在副驾驶上,转过身,关了车门,倚靠在车门上,看见她忧愁哀怨的小脸,俯身抱了抱她。
这边没什么人,但依旧还是有零星的学生走过,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弯着腰把她拢进怀里。
他说他出去走走,过两天要去欧洲,然后转道去冰岛,或者别的地方,总之四处转转。让她好好上课,说会寄明信片给他,还说她毕业的时候,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她说好,“你不要骗我。”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不忍心破坏这样的氛围。
他便笑了,那笑声一如既往的散漫,带着他独属于他的味道。他的目光却是认真的,“好好上课,等我回来。”
她深深点了点头。
他像一阵风,而她在追逐一阵风,她告诉自己不要太执着,缘来缘去,都是天意。
但是没用,她会很想他,上课的时候会想他站在讲台上的样子,想他笑起来时嘴角上扬的弧度,想他生气时会蹙着眉。
想很多,思念成灾。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给他打电话,人有时候很奇怪,越想念越不敢触碰。
她有想过他为什么离开,悯之说他在给两个人冷静期,但她觉得这是很荒谬的,感情需要加温和保温,还没听说过要降温的。
或者他有罪恶感,她还小,比悯之还要小,比他小了五岁,曾经是他的学生,她心性还不稳,而他已经是个成熟的该谈婚论嫁的男人。
悯之悄悄告诉她,“我二哥哥认真了,所以害怕你只是年轻玩玩而已。”
或者他在逃避。
宁宁总是在周三的下午给他打电话,他有时候会不在服务区,有时候会转留言箱,她会简短地说几句,告诉他自己最近在做什么,他有时候会回她,有时候不会。
她第一次收到她明信片的时候,已经快要夏天了,她已经穿起了裙子,明信片上是冰岛的太阳海盗船,还有哈尔格林姆斯大教堂。
背面是他劲瘦的字:冰天雪地的场景,会容易想起你,想再亲吻你唇瓣。
——你那边应该是夏天了,如果可以,拍一张你的照片给我看吧!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和悯之在一起,你穿一件水绿色的裙子,头发像海草一样,我说你像海的女儿。
宁宁为此买了十数件新衣服,翻来覆去地倒腾,然后拍照,挑选图片,从上百张照片中,精挑细选了六张发给他。
他回她:“很漂亮。”
也就三个字,她却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整个人都是甜蜜满足的。
悯之去奥地利做交换生的时候,陆逸之绕道去看她,宁宁抓心挠肺地想见他,她甚至都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去看望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