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叫人进来,在御案后头往前探了探身子。
到底是去见皇帝,尽管青青草原大半年了从未上国人,安全问题却也还是要考虑的,禁卫军穿着盔甲将昭元帝和太子围了起来,手里举着剑,精神紧绷。
青青草原跟在裴郅后头,四个爪子撑地,一身毛梳得锃光锃亮,耳朵上的两个粉色蝴蝶结上还绑了小铃铛,走两步就叮铃铃地响。
裴郅在一边请安问好,熊猫就找个地儿坐着,冲着昭元帝露出了它的大肥脸。
昭元帝:“……”这是食铁兽?果然,还是朕的见识少了是吗?
太子也不像他老爹一样端着威严,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与裴郅乐道:“你们家果然和别家不一样,这养出来的食铁兽都大不相同。”
青青草原就当这太子是夸它了,乐呵呵地叫了两声,熊猫不能跟别人说话,人家听不懂熊猫语,它啊啊啊半天也就停了。
裴郅:“……”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裴郅对青青草原也算是很了解了,他别过脸,真不愧是他夫人养的,脑子都是一样的。
昭元帝也不是头一次见到食铁兽,但这样的食铁兽倒是第一次见,他和裴郅闲话,时不时往熊猫身上瞅两眼,也是好笑。
临走时候,他还叫裴郅有空再带它进宫来。
这“翁婿”俩慢吞吞在雪地里慢行,青青草原得意地摆了摆身上的肉肉,哎呀,熊猫它真是人见人爱。
一人一熊刚到回到府,还未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痛叫声。
裴郅猛地一顿,推开院门冲了进去,院子里忙成一团,侍女们进进出出,裴老夫人就拄着拐杖站在石阶下头。
他进了院子,那声音更是明显了些,带着哭腔一声高过一声,叫他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站那儿干什么呢,还不快让让,挡着路了!”
裴老夫人一声吼倒是让裴郅缓过神来了,“祖母?”
裴老夫人淡定地点点头,又扭过去瞅着房门。
裴郅心头越是焦躁,面上就愈是冷沉,尤其是听到里头一边哭着一边喊着他,脸都快僵成冰了。
他在那儿杵着吓人得很,裴老夫人不着痕迹往边儿挪了挪。
这个时代生孩子的危险指数高的很,青青草原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急得直往嘴里塞竹叶子,爪子一抖糊了自己一脸,刚把东西拍下来,就看见自家女婿推开拦在门外头的下人冲了进去。
熊猫两腿一蹬也往离冲,女婿,等等我呀!
青青草原刚冲到门口就被堵了下来,气得在外头直挠门。
裴郅突然进来叫屋里的人都是一惊,他并不管她们,半蹲在床前顶了青丹的位置,握着帕子给她擦汗的手都在打颤。
“宁茴?宁茴?”
宁茴已经疼得打迷糊了,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才稍稍清醒了些,一偏头眼泪直往下掉。
裴郅呼吸一滞,见她松开紧扣着软枕的手伸过来,忙握了上去。
她抓得手上都现了血痕,裴郅恍若未觉。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脱力了,才听得那头高声喜道生了。
宁茴听到孩子的哭声,只缓了两口气手便一松晕了过去,裴郅直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忙叫大夫过来诊脉,在确信她无甚大碍,只是晕过去之后,拿着张干净的帕子细细地给她擦了脸上的汗和泪水,抚了抚汗湿长发,方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国公府添了个小小姐,毕竟是头一次当祖父,连显国公裴敬都难得回来转两圈瞅了瞅自己这第一个孙女儿。
向来不喜出院子的裴老夫人每日都要往西锦院儿跑一趟,看着一天比一天白嫩,跟个糯米团子似的小曾孙乐得连她不着调的儿子都难得怼了。
小小姐大名儿叫裴玥,小名儿叫陶陶,无思无虑其乐陶陶的陶陶。
宁茴特别喜欢抱着她,亲她软乎乎的小脸蛋,裴郅就和青青草原就坐在一边看着那母女俩你乐呵呵地笑一下,我乐呵呵笑一下。
等小姑娘睡了,宁茴才会放回摇篮里。
裴郅每日从官署回来总要抱着女儿学她娘在屋里哄着走两圈儿,等伺候的人进来了才放下,然后又回房去抱孩子她娘,圈着人捧脸轻轻密密地乱亲一通,耳鬓厮磨。
正在给自家外孙女儿晃摇篮儿的青青草原跟转着眼珠子的小陶陶比了比爪子,哎哟,你爹爹每天都好忙的样子哦。
小陶陶也向它挥挥小手,咯咯直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