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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山崖下的荷塘旁,林觉愤愤不平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一旁倾听的方浣秋用手捂着嘴,将头偏向一边,努力的忍着笑。然而,这一切终归是徒劳的,方浣秋终于还是憋不住,闷着头笑的身子乱抖。
林觉狠狠的咬了一口糖饼,狠狠的道“你还笑话我,先生这是故意刁难我。不知先生回来没,我要寻他理论一番。”
方浣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死命让自己忍住笑意,脸红红的道“对不对不住。小妹一时没忍住。爹爹中午在书院馔堂用饭,今日书院开课,自是有事要商谈的。你怕是等不到他了。你喝点汤啊,让你和我们一起吃,你偏不肯。光啃糖饼儿岂不噎得慌。”
林觉端起面前的陶盆,喝了一大口鱼汤。鲜美的滋味也让心情好了不少。
“你也莫怪爹爹。我听爹爹说,薛先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呢。你听过他的事情么”
林觉摇头道“我没听说过,薛先生怎么个有本事我倒是想听听。”
方浣秋屈膝坐着,手托着腮侧着头看着林觉吃东西,口中道“我听爹爹说,这薛先生可是厉害,当年他考科举的时候,当堂写了一篇叫刑赏忠厚论的文章,引得主考围观,连圣上都要去看了,大赞不已呢。他中了科举后,特恩准他留在中枢为官。可是谁想到别人官越做越大,他的官却越做越小,便是因为他经常和上官顶撞,从不妥协。而且什么话都敢讲,什么人都不怕,最后被贬出京城去地方当了县令。再后在县令任上和上官又闹矛盾,最后一怒之下辞官。爹爹来到书院后慕其名请他来书院教授学子,那时候他已经穷困潦倒了,但却依旧不肯迁就。爹爹百般劝他,他才同意了呢。”
林觉嘴巴微张道“便是他献言的刑赏忠厚论”
“怎么你知道这文章”
“国朝史略上有啊,是先皇治下的事情啊。我还记得那上面的几句话呢。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际,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长者之道也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故其吁俞之声,欢休惨戚,见于虞夏商周之书。”
林觉张口便侃侃背诵了出来,这篇文章他确实全文熟背,因为这正是一篇应试之文,颇有参考的价值。国朝史略上记载了此事,但却略去了薛谦的姓名,只说河南举子薛某,林觉焉能知道写这篇文章的便是薛谦。
“你好厉害啊,说到这里便背了出来,怪不得你能写出那么好的文章来,肚子里怕是满是书本吧。”方浣秋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