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后营的额么其皆神色仓惶地赶去,她一见这情形,马上料想到,这伤者多半身份尊贵,否则不会要数百人护送,还用红布遮住其面目,以免动摇军心。
难道她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急匆匆地就要跟去一睹究竟。
果然,那伤员被送进了努\尔哈赤的大帐里,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里头士兵的哭嚎声。紧接着,前方战线的几位贝勒、副将,都路续驾马赶了回来。她远远地就瞧见了皇太极的身影,他一身白色的甲胄,早就被血染得鲜红,一步跃下战马,神色凝重地冲进了大帐里。
原来,后世人众说纷纭的哈赤的死因,竟然真的是在宁远之战中,为炮火所伤
那成群的额么其进去,便再没有出来过,她忧心忡忡地在原地打转。如果努\尔哈赤的伤势并不严重的话,其实还是有挽救的余地的,怕就怕伤得深了,血液组织感染被铅弹所伤,如果处理不当导致铅中毒,后续还会引发败血症和破伤风,都是能要了命的病到时可真是无力回天了
她正焦急间,皇太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惊魂未定,却见他满脸血污,一刻也不歇,死死抓着她的肩膀道“范文程临行前曾嘱咐过我,若是有个万一,被火器击中,你是唯一能解救危机之人汗王现在情况危机,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我相信你”
她跟着皇太极一路狂奔到了大帐里,只见努\尔哈赤被众人团团围在了床榻中间。几个额么其正在手忙脚乱地替他清理伤口,她探了一眼,努\尔哈赤趴在榻上,衣甲都卸在了一旁,后背的衣裳被剪开,腰背上的灼伤之痕赫然在目。她挤进人群中去,只见那伤口上仍是残留着不少碎弹、铁石。那伤势虽不大严重,但也是皮开肉绽。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下就算清洗处理好了伤口,敷上草药包扎,却也不见得能彻底隔离感染。解铅毒的唯一办法,是需要静脉注射促排灵。可要在这大明找到促排灵,简直是无稽之谈。除非真有时光机,能让她在古今之间来去自如。
“这样清洗是没有用的,要用盐水。”
皇太极一听,立刻派人去备了盐水。
盐水端来后,她仔细地将那破皮流血之初都清理擦拭了数遍,并用药酒消毒,才放心让额么其上草药。
努\尔哈赤怒目微睁着,躺在床上已是动弹不得了,却还在漫骂着“袁崇焕那小儿,我定要取了他的命去”
佟养性在旁道“汗王,请您一定先保重身体,再谋大计啊”
莽古尔泰跪在榻前,信誓旦旦道“父汗不用担心,有尔等在,势必攻下宁远城,将那袁崇焕的项上人头砍来”
海兰珠默默地从蜂蛹的人群中退出来,走出营帐,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一边是李延庚言辞凿凿的指证,一边是哈赤方才触目惊心的伤势。
一个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何必要救他只有努\尔哈赤死了,她才能没有负担的将自己所有的苦衷都告诉皇太极,才能解开他们之间堆积多年的误会如果他就此葬身宁远,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当初她决定离开赫图阿拉时,他口口声声的那一句“为父”,却在此时此刻,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整整十年了,死里逃生,历经千帆,她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皇太极随后跟着她出来,急不可耐地就问“怎么样”
“清洗伤口是第一步,没有解毒剂,对抗铅毒这种慢性病,只能靠口服食疗了。然而后续效果如何,又是否能抑制铅毒蔓延,都是未知数”
“何为解毒剂铅毒又是何物”他不解地问。
她只是摇头,“该做的我都做了,此伤诱发的炎症可大可小,而且天下暂时还无能人解此症。我也束手无策,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