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辽土失陷,惟金州东监海盖,南近登莱,游击张盘以孤军据其地,而兵力单弱,退保旅顺。自袁可立登莱防务,便着力推进海防御敌,已至于金兵于天启四年初征旅顺,受制于水师而惨败。而今阉党掌权,督师孙承宗和巡抚袁可立亦遭迫害,袁可立为毛文龙所嫉恨,遭言官无赖不得已去职。天启五年正月,金兵借此时机,大举进攻旅顺。张盘力战不敌而死、都司朱国昌阵亡,至此旅顺失陷。
海兰珠独自在碧落阁里住了十天,白天范文程会来找她,跟她聊些高深莫测的时局,还有汉人的诗词歌赋,她根本听不明白,只能用手蘸着笔墨在宣纸上乱涂乱画。
范文程见她把好好的书案都给弄得脏兮兮的,无奈道“你再这样,难保四贝勒回来见了不会置气。”
“姑父才不会生我的气呢,姑父对我可好了”说着继续张牙舞爪地自娱自乐起来。
好伐,对牛弹琴,不过如此了。连着几日下来,都不见起效,范文程也没辙了,只好请豪格来帮忙。这一年来,他在四贝勒府上给大阿哥授课,两人也算是良师益友了。听豪格说,先前的范先生,整日念叨的除了四书五经,就是唐诗宋词,好生无趣,瞧见他就头疼。范文程便打算给他讲些有趣些的事情,天文地理,曲艺杂谈之类的,谁让他一人在东京城也郁闷得紧,正好把那些二十一世纪才趣事儿当作天方夜谭讲给他听。没想到豪格对此感兴趣至极,态度大变,每日都缠着他要听故事。十六岁,正是人的一生中求知欲旺盛的时候,难得有个人能说说话,何乐而不为呢
“到底是个何方神圣,惹得这东京城首屈一指的范学士也叫苦不迭”前去碧落阁的路上,豪格不禁打趣道。
“待会儿见了就明白了。”
范文程想到请豪格来帮忙,一是因为知晓他们二人曾关系亲密,说不准能唤醒些她的记忆。二是因为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再怎么说也是师母既不敢训也不敢骂。但换作豪格就不一样了,按他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若是能拿出些气势来威慑住她,让她言听计从,他也能安心试试别的治疗手段,可不就事半功倍了。
谁知到了碧落阁前,豪格瞅了一眼门匾,突然停住了步子,定神了好一会儿,才严肃地问“你说的那位孺子难教,难不成就住在这里头”
“先前忘了跟你说了,是个姑娘家。”
“府上人传,阿玛在这儿金屋藏娇了女人,没想到是真的”
金屋藏娇这个词用得还真是微妙。
“范学士或许有所不知,这座宫殿,原先是建给姑姑的碧落二字,便是源自她的名讳。”豪格带着几分怨气,“我看阿玛这几年睹物思人,肝肠寸断的模样,真没想到他居然肯让别的女人住进来。”
范文程知道这前因后果,却没有说破,只言“人呐,要向前看。你阿玛或许是想通了呢”
豪格惆怅地问“那女人长得美吗”
“能被藏在金屋里,自然是美若天仙。”
“那好,今日我就瞧瞧,到底是个怎样的仙人,能把阿玛给迷得神魂颠倒。”
豪格大步一扬,便往正殿去。
海兰珠早就坐在书案前,等候多时了,却是对先进来的豪格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将毛笔夹在耳朵上,兴致勃勃道“范先生,咱们今日画鸟儿吧”
豪格一言不发地走过去,见她虽是带着面纱,挨得近了,却依稀能瞧见那轻纱下头若隐若现的面容,玉面朱唇,肤如凝脂,倒是有几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他冷哼一声坐下,闷闷地想着,阿玛瞧女人的眼光,倒真还不赖。
还未待范文程说话,她就已经开始作画了,可那画的哪里是鸟,分明就是在乱涂一通。
范文程挠头,面露堪色,“这画得有进步,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