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光是那个神机妙算的大学士,更是同我一起长大的小乞丐,去书塾的路上特别长,我走不动了,何祁和何帧只顾着一路打闹,扔石子儿,他就会过来被我。那时他胖胖的,个子也不高,好在还是有力气。那时候我还小,有时跟他说话,他也不回答,只看着我笑,在书塾那会儿也是,问他什么问题他都答不上来,那时以为他有几分傻,现在想来,其实他比谁都聪明,兴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世,才这般讳莫如深吧。装疯卖傻也好,来到北朝也罢,不过是在保护自己啊。言帝惜誉如命,如何会让天下人知道堂堂皇室竟会有这么个流落在外的“野种”也许正是因为知晓他的故事,知晓他一路来的隐忍,才相信他能够扭转局势。
我不敢让呼延越知晓我偷看了奏折,虽然我们二人多少已有了些情分,但我仍是无法相信他,且不说我是南朝之人,就是寻常后宫嫔妃偷窥国事奏折,也不是小罪他清明大义,到时候是会包庇我还是会一律处置,我不敢以身试法,也不敢冒险信他。于是我原封不动地将奏章摆回远处,为了再避嫌些,干脆回到内殿里与他一同午憩。我见他鼻息平稳,才安心了几分,仍生怕惊扰了他,便在一侧地软塌躺下,也不换衣裳,只将书盖在腹上。
不觉间便也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近傍晚,却是盖着薄被,睡在床榻上的,原本捧着得书也不翼而飞。不知是不是睡得久了些,双颊微热,身上也出了层薄汗。
我四下去寻呼延越,竟是不在太子府中,我去问高公公,他竟也有几分支支吾吾,说是太子有些杂务要处理。看来他也不知道太子的行踪。我觉得事情有几分蹊跷,倒也没太过记挂在心上。一直等到近晚膳,也没等到他回来,我本想就自己先用膳,高公公又来跟我说道“娘娘再等会儿吧,太子殿下就快回来了。”
我方觉纳闷,又歇了片刻,实在有几分饿了,便追问道“太子是不是有公务在身”
高公公见这天色已晚,也有些窘迫,“奴才这就去瞧瞧”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呼延越便风尘仆仆地迈入殿中,见他神采奕奕,一进门便过来拥住我腰间,“让你久等了。”
言罢,便知会宫女上晚膳。
我见那陆陆续续端进来的精致菜肴,竟都是些我爱吃的南国菜品,摆盘也别有用心,大大小小一数,竟是有十几道。
呼延越拉我落座,一脸期待地说道“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我心中觉疑,但仍是夹起筷子逐道菜地尝了尝。
那春笋是极嫩的,做法讲究,但是明显做菜之人不识火候,
虽然味道尚可,但却烹得有些老了。再有这鱼肚片,切得薄厚大小参差不齐,腥味也没有用姜汤给去干净若说之前我还怀疑这是他从一品楼找来的厨师做得这么一桌菜,但试过之后我便一下明了了,一阵阵暖流溢上心头。
“殿下消失这半天,原来就是去食膳坊学做菜去了。”
他一个五谷不识的皇子,这般用心得做了那么多菜,还特意让高公公瞒着我,不论味道如何,我心里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
“太医说你要调理食膳,我见你入宫以来胃口一直不佳,便巴巴地向大学士讨教了些南国的菜谱,这是我第一次做菜,若是不好吃”
“好吃,都好吃,”说着我又夹了一片鱼肚片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殿下的手艺这么好,我一定会多吃些。”
他笑容洋溢,“多吃些,把身体养好。太医开得那些补气血的药膳也要按时吃,你这么瘦弱,真怕那天刮风就把你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