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来到沈阳后,便在家中专心研学治疗“肺痨”的方法。范文采的病症似乎在引昂天莲入药后有所好转,但身体仍是每况愈下。这种慢性病症,在得不到根治的古代,只会将人的体质一天天地拖垮,我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
范氏兄弟虽然考取了秀才,但不谙生财之道的他们一如既往的清贫。就连那六夫人留下的青乌药铺也维持不下去,只能转手给他人经营。
抚顺的一战,令范文采对明朝耳朵失望愈深,他也愈加确信,这大金的下一个目标,多半就是沈阳。
“若沈阳打起仗来,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他们兄弟二人在沈阳生,在沈阳长大,家中也没有什么别的远戚。沈阳若失守,除了降金,别无选择。虽然我知道对范文程而言,归附大金或许才是真正能让他施展抱负的选择。只是降金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贪生如李永芳,也在那抚顺城楼上,一时间犹豫不定。
我看范文程好似整日忧心忡忡,虽未曾在表露一言,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前有龚正陆从建州巴克什,后有李永芳走投无路降金之举。沈阳,危在旦夕,他若再不下定决心,考虑前路,只怕又会错失良机。
于是我挑了一日晚上,打算跟范文程好好聊聊。
这晚入夜,待范文采睡着后,我才来到范文程的屋前。我知道他每日都睡得很晚,今日也是一样,里头还亮着烛火。他伏在案前,正在专注地读一份信。
“文程,咱们好好聊一聊吧。”
我跟我这个明朝的弟弟,十多年来,未曾与他敞开心扉地谈过。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赫图阿拉,如今局势和从前大不一样,我也该好好为范文程盘算一下。
他把信收了起来,“姐姐,坐吧。”
“文程,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我开门见山。
他沉默了一会儿,苦闷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你想降金吗”
“可我不能。”
我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窸窣的火苗,却仍是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