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贝勒无非是想明哲保身罢了。”
此时此刻,我竟有几分感激代善,感激他没有一同跳下了这个火炕,而是选择了最明智的方法,在最后一刻变卦,既保全了自己,又给褚英留了一条后路。
褚英扯着沙哑的嗓子喃喃道“他到底是不敢争。这样的性子,日后如何能和五弟八弟他们斗”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时辰不多了。现在把城门的卫兵都撤回来,还来得及没有人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种时候,他居然先想到的是代善。他的死穴,不是别的,便是他所珍惜的这个弟弟啊
“代善既然已经有了抉择,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他也会收尾干净的。”
“你在为他着想,他亦是在为你着想。你们两个”
偏偏他们是建州的大贝勒、二贝勒,一山容不得二虎,哈赤无论是欣赏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都等于在把另一个逼上绝路。就算是他们二人心中不曾想要争夺,但他们身后的势力又岂会轻易放弃呢尤其是在女真部落,外戚建立起来很大的权利网络。褚英娶了常书之女郭络罗氏、额尔吉图之女富察氏,代善则有一位叶赫那拉的福晋,和已灭的哈达部孟格布禄贝勒之女他们二人,无论是从勋功还是外戚势力上来看,皆是不分上下的。
“二弟他自小性子孤僻乖张,便是心里有事情,也从不与别人说。十六岁的时候,我们两个第一次作为将领跟随阿玛征战。那时候他连马都还骑不稳,但还是硬着头皮要跟去代善他,今日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我不该拖他下水。”
从他最后的那句话里,我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难道,这次罢休了,他还想着谋划第二次
正在我毛骨悚然间,褚英一偏头,贴在我耳侧低语,“你觉得我输了吗”
“这话什么意思”
“我为何要赌这一局”他眉宇微舒,诡笑一声,“你忘了我稀罕的,从来都不是那个位置。”
代善的临时倒戈,总归是制止了这一场狂风暴雨。
然而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关于汗王出征期间城中的传闻从未停止过,带着将士凯旋而归的哈赤对此也起了不小的疑心。
第二日早朝,褚英便以身体抱恙为由缺席,哈赤未置一词,只按照惯例犒赏将士,并细数了布占泰的罪状,并命令三军只稍作整顿,一旦布占泰有所动作,立马亲自率兵征讨。这一次,布占泰是真的激怒了哈赤。乌拉,大约气数已尽。
建州会统一女真,是历史的必然,我心中知晓,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后,哈赤知晓征战期间大妃诞下十四子,自然是喜上眉梢。虽说大妃原也是乌拉的格格,但丝毫不影响哈赤中年得子的喜悦。欣喜之下,哈赤当即给这个小十四阿哥赐名。
在做着汗王实录的我,听到哈赤赐名时,竟是手一抖,一滴浓墨就这么玷污了整张纸。
这个十四阿哥,被赐名为爱新觉罗多尔衮。
原来多尔衮,竟是大妃阿巴亥的儿子,我心中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似乎命运早已奠定了他日和与皇太极势不两立的基础。
朱由检、多尔衮这些明清交替时的风云人物相继出世,而且就这么真实地在我的身边,目睹着他们一日一日长大,看着他们攒写着历史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