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上下两层的雕花古木船,荡漾在岷江之中。杨帆起鼓,借助风力,破水行舟,凌波荡漾。
船舱中,坐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男子,穿着正版正形立领中式洋装,看起来斯斯文文十分有学问。
他仔细的瞧着手中的报价单。
“晁督察员,这次霍家的报价,还算是比较实在的。”一旁,随行的于秘书长,端着一杯茶,走过来,在晁寒身边坐下。
晁寒将霍家的报价单放下,意味深长的端起茶杯,望着那袅袅的茗烟,轻轻啜饮了一口,没有说话。
于洋伸手去拿那份报价单,忽然,他瞧见了摆在报价单下面的一张请柬。
“哟!你这人没到岷山县城呢!这请柬都送来了,晁督察员好大的架势啊!是哪家的?”于洋半开玩笑半打趣的将那请柬拿过来瞅了瞅。
红色请柬上,黑色的蝇头小楷,写着恭维的话语,只那落款,是岷山高崎山。
“这高崎山是什么人?”于洋好奇。
“岷山县的乡绅。听说,是做山匪出身的,如今也在做药材生意。”
“哦?山匪?什么时候连岷山的土匪都开始做药材生意了!”于洋半打趣的将那请柬丢在一旁,拿起霍家的报价单仔细瞧起来,“山匪的鸿门宴,晁督察员打算去么?”
“买东西都要货比三家,既然这高家出帖子请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去?如是他们货真价实,比霍家尤甚,那给政府省些银钱,也就是为百姓少些苛捐杂税,有什么不好的呢?”
于洋笑了,“我们晁督察员真是忧国忧民的好官那!”
晁寒朝他无奈的笑笑。
于洋的父亲是军需部的二把手,于洋凭借着父亲的关系,早早的在政府部门谋了差事,他比晁寒虚长几岁,官场上的事,见的多了,心态也老成。
而晁寒,出身微寒,是这两年,政府改革创新,招进来的新生力量。
在于洋眼中,这些激进的大学生,年轻,热血,高学历,整天想着学以致用,为国为民,可是就是虚的厉害,少了那份实在和现实。
于洋本想接着这份采办的差事谋点油水,可是父亲说,这次政府力行改革,不要站在风口浪尖上,于是,上级便指派了晁寒接替了原先的采办大臣孙进,而于洋,则是跟在后面混个功罢了,为以后的升迁买些资历。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好在晁寒激进却不乖戾,而于洋也是个圆滑会做人的,所以,这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年轻人,却能相处融洽。
不一会儿,船工来报,船已经临近码头,让两位官爷准备上岸。
于洋早早收拾了东西,穿上了母亲为他准备的正式衣服和避风金丝绒斗篷。
而晁寒则还是那身衣服,看起来十分朴素低调。
船晃晃悠悠的靠近了码头。
晁寒和于洋,都瞧见了码头上,正在等待他们的人——高崎山。
“晁督察员,您好!”高崎山满脸堆笑的朝于洋伸出手。
于洋一愣,随即笑了。
“人靠衣装,果然一点不假!”晁寒笑着,径直错过高崎山,踩着踏板,朝岸上走去。
高崎山纳闷的望着他。
于洋道,“请问您是?”
高崎山回神,赔笑道,“在下高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