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几人本待要走,这筝声响起,都又驻足不前,站在门口听她弹曲。
黄金绵越弹越急,筝音连绵不绝,就算是站在近前也已看不清楚她的手指轨迹了,弹到急处,“叮”的一声脆响,一根筝弦飞起,竟让她弹的断了,筝弦锋利,已经割伤了她的手指,可是她竟然未停,又弹了下去,曲子一直的急促下去,又弹了片刻,又是一根弦断,这下再也无法再弹下去,曲子就此结束。
乐声停止,黄金绵直起腰来,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古筝,她胸口起伏,微微喘气,好似累极,手指血迹淌了下来,她却浑然未觉。
这首曲子本不需要弹的这么急促,可是她心情郁闷,将心中的烦恼全都发泄在这古筝之上,开头还是原曲,等到后面,曲子全然随她弹奏,已经面目全非,是一首新曲了。
过了良久,竟然是无人先开口说话,半天了李师师才问梁红玉道:“依你来看,她弹的如何”
梁红玉明显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以原来这首战雀台曲子来说,她弹的一错再错了,可是弹得当真极好,让听到的人热血沸腾,却又唏嘘不已,直想大呼几声可惜。”
李师师长出了一口气才道:“是啊,这是我数年以来,听到的最热血的曲子了,若是那人听到,必然赏百金不可。”
她说的那人,谁也不敢再问是谁,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她说的那人,指的就是当朝官家宋徽宗,以赵佶的喜好和修养,听到这样精彩绝伦的弹奏,必然赏上百金不可。
方进石抓了抓耳朵也不说话,李师师转过身来问他道:“她是你什么人”
方进石尴尬的笑了道:“她她是我一个亲戚。”
李师师哦了一声,道:“不知能否请她到我矾楼中再弹一次此曲”
以李师师的名头和地位,若能到矾楼中弹奏一曲,必定可能名声远扬,多少乐师歌伎,甚至是王孙贵族都希望有这个机会,更何况方才李师师话里有话,就是想让她到矾楼弹上一曲,让“那人”听听。
方进石却是不便替黄金绵作主,忙道:“这个么”他望向黄金绵,询问她的意见,黄金绵平淡的道:“我不方便到外面抛头露面,多谢。”
李师师道:“也不算是抛头露面,不过是在静室中,隔了帘子弹奏一曲给一个人听听而已。”
黄金绵淡然道:“我为新妇,若是去了,只怕有损夫家名节,还请见谅。”她又对方进石道:“你别想着让我去。”
她这个话说出来,李师师恍然大悟,马上打消了让她去矾楼给皇帝赵佶弹奏的念头,人家是良家妇人,只怕赵佶听得兴起,非要见见弹奏之人不可,那就不太好说了。
李师师马上道:“那就不强人所难了,这便走吧。”她当前出门,去上了马车,方进石送韩世忠夫妇一起走了,看着他们走远,这才回来关上大门。
他回过头来,黄金绵依然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那张筝,坐在那里发呆,方进石走近了一些,轻声道:“怎么了”
黄金绵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下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她定了一下又问:“方才那女子是谁”
方进石道:“她就是李师师。”黄金绵哦了声,并未显得有多意外,李师师的大名她当然听说过的,方进石道:“她请你去矾楼里弹曲,其实是想让你有机会弹给大宋官家听的,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竟然给拒了。”
黄金绵道:“我怎能去那种烟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