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一博从楼上一下来,就拨通了袁波的电话,说:“你姐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电话那头,袁波笑着说:“打过了。今天到底刮的是什么风啊?非要请我吃饭。”
岳一博边往车里钻,边说:“你千万别忘了!你姐可正在家忙着炒菜呢。”说完,他挂了电话,开着车急匆匆地回了家。
到家时,袁霞已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桌上还放了一瓶红酒。两个人在餐桌前等了很久,仍不见袁波出现。袁霞只好又打了一遍电话。
直到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袁波才匆匆赶来。一进门,袁波就伸手从餐桌上拎起一块鸭肉,准备往嘴里放。袁霞用筷子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说:“你这个馋猫,先洗手去!”
袁波冲袁霞咧嘴一笑,然后做了个鬼脸,洗手去了。三个人围着餐桌坐了下来,岳一博正开着酒瓶,说:“袁波,今天我和你姐让你来,的确是有点事。”袁波像是饿坏了,边忙着用筷子往嘴里夹菜,边说:“姐夫,有啥事千万别拐弯抹角,就直说吧。”
“还不是为秦小松这起车祸的事!事故发生时你正好在现场,听说,这起事故还是你负责处理。”岳一博给袁波斟了一杯红酒,说,“肇事司机任超,是任院长的独苗儿。今年刚通过公务员招考,去了环保局工作,还在试用期。任超还年轻,这事儿一旦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毁掉他的大好前程。任院长可是管着我和你姐呢,这件事你可要多帮忙啊!”
岳一博说这番话时,袁波没有任何反应,他低着头不停地吃着菜,什么话也没说。
袁霞在一旁帮腔说:“你姐夫这个外科副主任干了都快十年了。今年,曹主任就要退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到时候,咱还用着人家任院长哩。小波,这个忙你可一定要帮啊!”
袁波停下手里的筷子,难为情地说:“任超是酒后驾车。秦小松至今还躺在医院呢!你们说,这个忙怎么帮?”
岳一博笑着说:“任院长的意思是……把酒后驾驶的事隐瞒一下,按一般交通事故处理。”
袁波的嗓门猛地提高了许多:“这种事怎么能瞒得住?这样做,又怎么对得起伤者和他的家属?”
岳一博不紧不慢地说:“伤者家属的问题,任院长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工作。秦二勇是做医药推销工作的,任院长已经让医院和他签了长期医药供销合同。另外,对于秦小松医药费及其他方面的赔偿,对方也十分满意。秦二勇已保证不再追究任超酒驾的责任。唉,事情已经发生,过度地追究责任还有啥用?对于伤者来说,最要紧的还不是多索要一些赔偿,得一些实惠?”
袁波沉默不语。
岳一博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又说:“伤者家属方面,你就不用担心了。”
袁波终于开口说话了:“任超醉酒驾车,秦小松的几个同学都看到了,岳洋当时也在场。若是按一般事故处理,又怎么向他们交代呢?再说,你在医院工作,因酒驾导致的车祸,见得还少吗?”
袁霞接过话茬,说:“小波,洋洋他们都是些孩子,小孩子懂什么?别理会他们。”
袁波为难地望着岳一博夫妇,说:“姐姐、姐夫,这个忙我真的不能帮!”
袁霞半开玩笑地说:“这么多年来,我和你姐夫就求你办这一件事。翅膀硬了咋的?别忘了,你读大学的费用,可全是我和你姐夫提供的。”
袁波说:“姐,这个我知道,我也从内心里感激你和姐夫,可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嘛。”
袁霞又一本正经地说:“啥也别说了,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要不,以后你也别认我这个姐姐了。”
袁波用失望的眼神望着袁霞,说:“姐……你还记得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说完,袁波伤心地低下了头。
屋子里又是一片沉静。
过了片刻,袁霞几乎用哀求的口吻说:“小波,叔叔和婶婶是死于车祸!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怎么还念念不忘呢?这一次,就帮你姐夫这个忙吧。你可知道,他已当着任院长的面,拍着胸脯把这件事应下来了。”
不等袁霞把话说完,袁波忽地站了起来,他红着眼圈,大声说:“这种事怎么能随便答应人家呢?对不起,这个忙我真的不能帮!”
说完,他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