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讪地捞过耳朵洗了洗,元宵再次向着臭气怨气最浓的方向蹦走。
这会儿才九点左右,正是人类夜生活最精彩的时候,三层楼顶层还灯火通明,这楼不是后来那种别墅,有点像是单位职工楼,楼道贯穿三层,每层楼梯口有铁门,晚上落锁。
元宵都不用想,从铁门上的缝隙窜进楼道之后就朝着最亮的地方去。
顶层大概只是院长两口子的几间屋子,三楼的铁门也落了锁,元宵先在楼道口观望了一下,没有人走动,就先钻到最近的一间屋子里。
夏天炎热,楼道里又都上了锁,汪卫任家几间房都敞开着门,门上钉着那种垂挂的纱帘挡蚊虫。
房间里点着蚊香,立在地上的大电风扇不断摇着头发出“喀喀”的声响。
这应该是客厅,茶几上还摆着果盘,里面正是小猫儿馋得不行的糖果。
元宵悄悄地躲在沙发后面的墙角。
他发现几间房大概里面都是有门连通的,整个一层就是汪卫任的高级公寓。
不远处的房间里有哗啦啦的水声,是汪卫任在冲澡。
没一会儿,汪卫任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出来,毛巾还在头上揉着头发,走到摇头风扇面前站定,可能淋浴太热了,这会儿舒服地叹口气。
元宵眼珠子随着男人的动作转动。
“陈先生怎么说”
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元宵缩缩脖子确定自己完全被沙发的阴影遮住。
里面一间屋子走出来个穿着真丝睡裙的女人,正是白天见过的疯婆子卜遥莲,她手里摇着扇子,一屁股坐在元宵藏身那个沙发上。
“还能怎么说,等这么久了,不行也得行。”
汪卫任不屑地回答,跟白天在苏苏面前和蔼可亲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擦干头发,又就着毛巾搭在肩膀上拉着擦背上的汗水,正好风扇摇到正面,说话的时候声音过风听起来发颤,有些可笑。
卜遥莲唏嘘一声,“也是,这次还差点错过了,那天说体检给他们抽血,那小猫儿硬说晕针,要不是你虎着脸把他镇住了,谁能想到那么个病秧子竟能匹配上,哎,这回总算是把事情被办妥了”
她摇摇头又问“小猫儿身体那么差,那心脏能好使吗”
汪卫任回头嗤笑一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我还管他好不好使”
“啧,这位陈先生看起来可不好惹。”
“再不好惹还有老赵呢,你就放了这颗心吧,而且陈先生那儿子,生下来就说不好,撑这么多年都是烧高香了,要是管用皆大欢喜,不管用,那也只是没那个命。”
卜遥莲就笑起来,“嘿,要是管用了,也算小猫儿的福气”
元宵听得暗暗磨牙。
所以不是程承那黑小子担心的被老男人欺负,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领养,这两口子是把小猫儿活生生的心脏当货物给卖了。
今天那个所谓的客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陈先生,有个生下来就有心脏病的儿子,可能跟小猫儿差不多年纪,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合适的心脏。
而汪卫任他们借口体检,给福利院的孩子抽血去配型,用卜遥莲的话说,小猫儿就是那个“幸运儿”。
元宵在心里冷笑,在他们眼里,小猫儿生了一条贱命,心脏卖给小陈公子,从此就像是重生在了富家少爷身上,可不就是“福气”么。
陈先生今天大概还是不放心,知道小猫儿是个瘦小的瘸子,所以特地要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