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霁撑着一把伞,伞面向谢乔乔那边倾斜“坐会儿等晚上蚌壳侍女出来采集月光的时候,我们可以跟着混进去。”
谢乔乔“不会被认出来吗”
张雪霁“就跟我们人看蚂蚁,会觉得它们都差不多一样,蛟龙看其他物种也会脸盲,觉得都大差不差。”
他把伞的伞柄调长了一些,斜插进书箱侧面的卡槽,调整固定住位置。伞面投下的阴影恰好可以遮住张雪霁的一半,谢乔乔则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伞面底下。
她曲起膝盖,脚踩在书箱边缘,懒散的坐着,等日落。
那颗太阳已经有小半坠入海平面了,太阳的光辉把整片大海都染成蓝色和红色碎片交织的模样。天空也一样,红色和蓝色互相浸染,交缠。这些色彩光也落到伞面上,像流水似的,倾斜下去,变成昏暗暖调的光。
自从谢乔乔张开灵力保护罩后,张雪霁就已经没有再抱着她了,但仍旧抓着谢乔乔的一截衣袖。那截绿色的布料被张雪霁抓着皱皱巴巴,他却一无所觉,因为过于习惯,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抓着谢乔乔的袖子。
最后太阳整个沉下去,天空变得昏暗。远处有星星渐渐明亮起来,从另外一边升起来的月亮今天是圆鼓鼓的,但还不太亮。
这是因为天还不够黑的缘故。
张雪霁单手在箱子上,撑得有点手酸。他刚想挪一下位置,手一动时,他才骤然发现自己手心还攥着一截东西;张雪霁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意识到是自己抓着谢乔乔的衣袖。
他缓慢的,反应过来,松了口气,松开手,那截皱巴巴的布料从他掌心掉出来。被捏皱的新绿色布料,失去外力挤压后,像烤箱里发酵的泡芙一样膨胀起来,松松散散的一团,依靠着谢乔乔的手腕。
谢乔乔好像还不知道这短暂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仍旧注视着远处太阳消失的海平面。她冷白的面颊上,有海面的波光在荡漾,柔和轻快,一圈又一圈的荡开。张雪霁只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移开视线。
他假装若无其事的按了按那块被他抓皱的衣服袖子,想要把上面的褶皱抚平。只是那团布料被张雪霁抓了太久,不管他怎么压亦或者轻拍,上面松松散散的褶皱就是不肯变得平整张雪霁感到几分懊恼,皱着眉咬着后槽牙,手指搭在那团皱巴巴的布料上。
忽然间,谢乔乔抬手。
那团皱巴巴的布料飞速从张雪霁手指间划走,他受惊的,手腕抖了一下,随即他的掌心撞到谢乔乔手指。
轻轻的,啪的一瞬。
好像一团被惊动的蒲公英,被吹散开,轻快抽离的那一瞬间,短暂的接触。
谢乔乔转头看过来,有点意外,但仍旧平静的“不好意思。”
张雪霁飞快的缩回手“是我自己没注意。”
谢乔乔继续抬手,指着远处“蚌壳侍女好像出来了。”
张雪霁立刻把那点奇怪的心情抛下,顺着谢乔乔指的方向看去月亮此时已经升得很高了,可以看见海面起伏的波浪越来越汹涌。
在海浪涌起,雪白的浪花于海浪之上涌现时,与浪花一样雪白的胳膊轻轻攀爬出海面。月光落在浪花上,极其少数的几朵浪花可以承接到月华,在起伏的海浪中维持自己破碎美丽的形象,而不会轻易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