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暴雨,从院子到学堂的石阶全都湿漉漉的。两边的花草也承满水露,嫩绿枝干被压弯,散发出一股子湿润厚重的水汽。
谢乔乔走在张雪霁身侧,张雪霁抬手一掀竹帘,示意谢乔乔先过。
她从张雪霁抬起的胳膊下走过去,张雪霁垂眼时便看见她眉骨耸下的一小片阴影,窝在她眼眶里。
学堂紧邻着朱家的院子,从粉白高墙后边传来两三声鸟叫,但没有人声。
书院里的小孩儿见他们进来了,于是互相交头接耳。
“是新来的先生吗太好了,终于不用听这老管家讲课了,他只知道自己看书,根本就讲不明白。”
“你这个笨蛋,这世界上哪里有女人来当先生的那个男的这么年轻,一定是在外地没能考上秀才,所以又跑来我们这里求学的。”
“可是秦先生又不在,他们来求学也学不到什么”
“嘘你想被朱老爷赶出去吗都说了不能提秦先生的事情”
最后排有很多空位,谢乔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张雪霁就顺势坐在她旁边。
张雪霁坐得懒懒散散,但奇怪的是,他明明是歪着坐的,却没有弓腰驼背,整个人也不显得萎靡猥琐。他侧身靠着案几,脊背习惯性的挺直,一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谢乔乔“上课不能这么坐。”
张雪霁立刻把膝盖收回去,乖乖坐直了。但又没有完全坐直,他还习惯性的用一只手托住了自己脸颊,歪着头继续看讲台上的夫子。
谢乔乔目光没有挪开,持续盯着张雪霁张雪霁受不了她这样一直盯着,原本懒散随意的,突然又拘谨起来。
他干咳一声,把撑着脸颊的手放下,搭在书桌上,正色“听课这种事情呢,心到了就行,坐姿如何,并不影响。”
谢乔乔慢吞吞移开目光,道“嗯。”
张雪霁“所以,虽然我坐得没有很端正,但我听课还是很认真的。”
谢乔乔“我知道。”
张雪霁“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谢乔乔坦然道“想看看你还能摆出什么姿势。”
“”
夫子开始在讲台上讲课,讲的东西乱七八糟,谢乔乔听得似懂非懂。
虽然听不懂,但是谢乔乔姿态摆得很认真,看起来就像个好学生似的然后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跟张雪霁说悄悄话。
谢乔乔“你刚刚和夫子说什么”
张雪霁“我说我是外乡的除妖师,想进来旁听,他也没有拒绝。”
谢乔乔“这个夫子怪怪的。”
“他应该不是这里本来的夫子。”张雪霁道,“我刚刚迂回试探了一下,他原本应该是朱府的管家。因为学堂原本的夫子秦先生请辞了,学堂暂时找不到新的夫子,才让他顶上来的。”
谢乔乔疑惑“不是说鹿城人现在都被诅咒了,连鹿鸣山都出不去吗学堂倒是还照常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