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着研二念得是真累。
她在一个红灯下面睁了眼,伸着脖子看了看四周的街景发现还没有到之后又把眼睛闭上。还不忘朝着驾驶位伸手,拍了拍开车的人,叮嘱一下魏枞应:“到了叫我。”
“这么累?”魏枞应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握住。
时筠也没有挣脱,懒洋洋的:“晚上还要去实验室,白天好累晚上也好累,没几天还要值二十四小时的班。”
手被他拉着,他轻捏着她的手指,不疼反倒很舒服。
魏枞应:“辛苦啊。”
时筠抬了抬眼皮,睁开一只眼看他,想到昨天包厢里的话:“那没办法,不是我包你吗?”
她带着笑,像是的语气。
路口的直行红灯终于结束了,旁边车道的车都动了起来,魏枞应松开时筠的手,跟上前车:“那晚上我洗干净等你。”
当然这话就随便说说,时筠这一段时间都很忙,他是挺好,但是还没有好到能每天起一个大早送她。就算是起了,时筠也明白,不过是在消耗自己能做他女朋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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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渐渐能闻见桂花味道了,白昼悄然变短,连太阳都能延后上班并且提早下班了。
时筠分不清楚金桂和银桂的区别,带她们的一个前辈中午吃过饭之后带了几枝自己采的桂花回来。
将桂花放在窗台上晒,给她们科普桂花的多种吃法。
休息室里几个前辈提到了乞南山的枫叶,说是什么时候不上班了一定要去看看。
枫叶好看,桂花或许很香。
但今天又是轮到时筠值二十四小时的班,简直就是世界无光。
而且她还挨批评了,导师看她就像是大家讨论枫叶和桂花一样。她理论好,模拟手术也好,但是真面对病人了却突然就不行。
亲眼目睹妈妈的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当时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感一直束缚着时筠。
当精神被桎梏,就会失去所有力量和可能性,这就是心理阴影的恐怖之处。
挨了导师主任训之后,她还得值班。
和她一起的还有施媛。
同是天涯沦落人,看见吃苦的还有别人多少可以有点心理安慰,虽然时筠对施媛聊不上天。
和她关系好也仅限于一个宿舍里对比其他人。
晚饭,两个人没有一起吃。时筠在便利店里带了一杯咖啡回来,去更衣室里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了躲在里面吃煎饼果子的施媛。
煎饼果子的味道有点大,她吸了吸鼻子,自己又不是什么前辈主任,也不好说施媛在更衣室里吃东西。
时筠简单地和她打了个招呼,将耳朵里的无线耳机摘下来,放回耳机盒里。打开自己的衣柜,随手把耳机盒子丢进包里,又从包里拿了一瓶眼药水出来,很快速熟练地滴了两滴,稍稍缓解了眼睛的酸涩。
从柜子里面拿出大褂,时筠将柜门关上,手臂穿过袖子,往上一提,大褂压到了马尾,她穿好之后,将马尾从大褂下面扯了出来。
一回头就看见吃着煎饼果子的人一边吃一边掉眼泪:“临床最底层,实验室又是门外汉。每天累死累活,还整天挨批。一大堆的文献怎么看都看不完,还要开各种会。”
毕竟大家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说得很有道理,但骂完还是要继续。
然而逢年过节,老师还要在累死累活的医学生口袋里塞上两个红包,一个红包里写着“多看文献多写论文多去实验室”,另一个红包上写着“同上一个红包”。
试问谁没大半夜在实验室仰望天花板,思考着退休年纪,然后计算自己能活到退休的可能性呢。
时筠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自己也很累,但有些事情是没有逃避的选项。
毕竟每一个计算完退休可能性的人第二天还是照旧去临床,然后晚上继续一头扎进实验室。
她也是这样。
施媛也是这样。
值班晚上不太忙,施媛顶着两个兔子眼睛进值班室的时候,被前辈看见了,最后前辈请大家喝了奶茶,算是对后辈的鼓励。
时筠有了咖啡所以没喝,不过拿外卖的时候倒是被不好意思的施媛一起拉去了。
穿着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即便是在晚上也足够拉风和显眼。时筠正取着外卖的时候,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