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垂眸看着怀里人的乌黑发旋,冷白瘦削的脸颊,浓而翘的长睫和弧度美好的薄唇,终于承认了一个男人也可以这么漂亮。
而在他背后,白腻修长的脖颈之下,是一道长达一尺的冷青渡霜剑纹,从突出的骨骼沿着脊柱一路划下,显露出过分凛冽冷漠的气息。
然而他却只是轻轻地靠在闻衍怀里,冰凉的指节紧紧地抓着闻衍的右手小指不放,闻衍轻轻一挣他便皱深了眉,双颊气得微微鼓起来,流露出很罕见的孩子气,还嘟囔着一些闻衍听不清的话。
闻衍无声叹了口气,大手将他的指节温暖地包裹住,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指骨。
“这都不醒,是什么让你困成这样的啊师尊。”
这声师尊喊得很奇怪,不带什么情感,不像是平日里黏人可爱的刻意讨好,好像只是某种再普通不过的呼唤,但在他略沉的声线中充满了迷人的侵略感。
“那到底怎样才能醒呢”闻衍有点好奇,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虽然消瘦,但触感意外地很好,在水蒸气弥漫的浴桶里被蒸得滑腻柔软。
顾剑寒的脸被他摸得微微泛了红,胸口处的起伏弧度也稍微大了些,他似乎想躲,用尽全力扭头,结果却一脸埋进了罪魁祸首的怀里。
闻衍怔住了,悬在半空的手中触感仍旧鲜明,他鬼使神差地收紧了五指,像抓住了一团荒唐的美梦。
这样的僭越之事,以后多半不会再有了。
“啊”闻衍真情实感地哀叹了一声,“不闹你了,安心睡吧,看你也怪累的。”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长发擦得半干,然后把人抱出来用浴巾裹住,旧的亵裤已经不能再穿了,闻衍给他找了一条新的,给他擦干身体后就让他穿上自己的寝衣。
他进不去落星阁,没办法给顾剑寒找他自己的,他的衣服顾剑寒穿着显得空落落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居然有一点瘦弱娇小。闻衍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错觉,实在是不妥不妥冒犯冒犯,于是赶紧把这种认知从自己的脑海里驱逐了出去。
好在是寝衣,宽松些也行。闻衍把他圈在怀里固定好,花了好长时间给他仔细擦干了方才擦到一半的头发,最后将人放在榻上盖好被子,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而在这个过程中,顾剑寒居然一点要醒的征兆都没有。只是时不时抓一下他的手指,嘟囔几句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又沉沉睡去。
偶尔让闻衍觉得他很乖,戒备心太低。
但其实凶得不得了,疑心病很重。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上前抱住他,他会被活活冻死吗闻衍说不上后怕,可能更多的是觉得伤心,毕竟前一刻才说要对自己好的人,居然那么轻易就翻脸变卦。
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物种,他以为自己早已明白,没想到居然还在愚蠢地抱有期待。
连他自己不也只是逢场作戏吗
骗子也敢贪心啊。
闻衍坐在窗边,手法粗暴地拆了一支棒棒糖塞嘴里,似乎想用它代替某种含有尼古丁的烟草制品缓解心头的焦躁不安。这是一支蜜桃口味的uffrir棒棒糖,是他母亲钟可竹女士自创品牌的旗下商品之一,他从小吃到大,也是运气好得离谱,居然没有长蛀牙。
但他今天突然觉得这味道过于淡了。
他想抽烟。
闻衍两三下将棒棒糖咬成碎渣,抿着纸质糖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觉得此刻应该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真的搞不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