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县大虫镇。
春耕时节阳光和煦,万物复苏,每每到了这个时节,百姓们都恨不得把自家人都劈成两个来用,好让成群成堆的下地播种各类五谷粗粮。
街道上,一位粗布麻衣的青年搀着两鬓霜白的老妪匆匆忙忙的往林秀才家赶,前者满面温怒,后者满目担忧。
“四涿,快点”
“就姓林的那老娘的脾性,阿梨在她面前吃不得好。”
陆涿不应声,面色阴郁的快要滴出水来,脚步加的更紧。
片刻后,周氏便带着小儿子来到了林秀才家门口,脚都还没迈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
“奶,别打了别打了我娘已经动不了了啊”
“啊阿姐”
“阿姐流血了血好多血”
“我呸”妇人碎屑了一声,嘲讽紧跟而上
“就你娘那不下蛋的老母鸡,连个孙子都没能给我家生出来,一连串生出来几个丫头,就算跪在地上给我儿子舔鞋底我都嫌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林家还愿意给你娘休书一封,那都是看在她伺候了我家这么些年的份上才施舍给她的要换了别人,递上去的便是三尺白绫”
不堪入耳的骂声、颤抖害怕的哭声、求饶声阵阵声音入耳,听的让周氏白了一张脸,眉头轻轻一皱,心头猛然一疼,泪水瞬间充斥了她的眼。
陆涿心里一紧,迅速放开了母亲,并疾步走到林家门前把脚一抬猛地一踢,一扇门就直接被他给踢坏了。
“碰”
突如其来的巨响声让院子里的人都噤了声,并将目光都锁在了陆涿身上。
院子里七零八乱,鸡飞狗跳,陆春珂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她身形孱弱,骨瘦如柴,面色蜡黄,发丝凌乱,一双眼满载绝望的泪水,让周氏与陆涿看了,心肝脾肺肾都在抽痛。
再看看几个孩子,陆春珂的大女儿春珂已经破了脑袋躺在青石板台阶下,二女儿咬牙忍泪抱着大姐,惊恐又伤悲,小女儿她奶脚边跪地求饶,一双通红的小手紧紧拽着周氏的裙角,小脸已经哭成了花猫脸。
院子里就像是刚被劫匪洗劫过一样凌乱,但那位林秀才却是不见踪影。
陆涿哪里看的了自家三姐受这种委屈一双拳头迅速被攥了个死紧,还没道出只字片言,他身边的老母亲就被惊叫出了声。
“我的天爷”
“我女儿究竟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大逆不道的事,居然要被你们林家这样虐打”
“林平生那狗崽子呢”
柳氏可没想到儿媳娘家人会突然出现,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强迫儿媳摁下休书,然后把母女死人都赶出林家而已。
看到这阵势,柳氏僵了一僵,看了看被一脚踢飞的门,禁不住吞了吞一口唾沫,但也很快就恢复了刚才的气势。
柳氏把腰一叉,话还没经脑子过滤就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出来,“你们来的正好,这儿媳我们林家是要不起,生不出儿子孙子,辱骂指责丈夫,还顶长辈的嘴。”
“我儿已撰了休书一封,你们让她把手印摁了,顺便把这三个赔钱货都带走,要养还是要卖都随便你们陆家。”
若不是她儿子要走仕途,不能做休了妻又卖了女,柳氏又何尝不想把三个便宜货卖给人牙子小入一笔账。
周氏听了这话,立马被气的面色青紫,这会儿刚从村里赶上来,累的气喘吁吁,烦躁又劳累,柳氏这恶劣的态度和语气,无非就是火上浇油。
果然,下一刻,周氏火冒三丈的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疾步走到柳氏跟前,左手叉腰右手竖起食指指着柳氏的鼻子,摆起了妇人骂街最常见的茶壶式就大喷特喷。
“糠糟之妻不下堂,怎么呢你家林平生当上了秀才老爷就开始嫌弃我女儿又老又丑又邋遢了”
“我今天倒是要找镇上的街坊邻居来评评理了,我女儿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