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只是……”一向很注意礼貌的魔法师一边道歉,一边对他微笑,“……没什么的。”
“但是……”但是你在哭。
“只是,想到一些事。”诺德轻声说。
那声音甚至不哽咽,只是很平淡——平淡得让人有些难过。
“什么事,是难过的事情吗?我可以听你说。”五条悟一下子回答。
“……我不太、我不知道,”年长者这么说,“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有什么他能说的话吗?想擦掉那些眼泪,但不太合适。是不是应该递纸巾,他没有带——最强咒术师匆匆忙忙地在口袋里翻找起来,那副着急的样子反而让诺德笑了。
“没事的。”诺德说。
用衣角沾去了泪水,又眨眼,深呼吸,真的对他笑了一下。
“看,没事的吧?”他的男朋友这么说。
确实不再哭了。
但并不是得到了安慰,觉得被关心而放松下来。
只是无比熟练地把情绪敛回去,为了不让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担心。
“只是一些画面……码头、黄昏、会有小孩子像那样跑来跑去,还有……”
停顿一下,诺德说,注视着他的眼睛。
“湛蓝的天空。”他的男朋友和他对视着说,“我想,并不是让人难过的事情……没事的。会没事的。”
因为忘掉就会没事了。
那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想法。
甚至光是听着也让他觉得难过起来,五条悟在诺德身边坐下。
他的男朋友没有拒绝。
“你看,”最强咒术师生涩地找着话题,“……天气很好吧?”
“嗯。”诺德愿意回应他。
“是吧?晒晒太阳会很舒服的,风也很舒服。”
“是的,是很好的一天。”
“不是让你不要哭哦,难过的时候哭出来说不定会比较好。嗯,大哭一场会比较轻松吧。不会笑话你的。”
他的话让诺德露出笑,那个浅笑停在表面。
“想吃冰淇淋吗?我可以给你买。喏,那边有冰淇淋推车。香草的好吗?不会太甜的。”
“没关系的。”
白发的青年有些挫败地闭上了嘴。
“是真的没关系的,”诺德拿他没办法地对他微笑,反过来安慰他,“谁都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难过太久,对吧?”
“……真的吗?”
“是真的。”
他的男朋友的微笑带上了他熟悉的那种亲昵的暖意。
也许确实因为被关心着而感到了一丝安慰,诺德看着他,接着,又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带着点茫然,不太确定地伸手。
在碰到他的前一刻,像忽然回过神来一样地收回手。
“啊、”
“是头发吗?”五条悟尽量自然地说,若无其事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很让人在意?”
摘了眼罩,细碎的白发就会散下来。
也会挡在眼睛前面,他知道自己的睫毛很长,有时候会碰到。六眼并不受这点障碍的影响,但诺德有时会不住地在意,也会想要替他打理。
“嗯、我是说……抱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诺德一下收回手,也低下头,像被灼伤了一样。
“没关系的,”五条悟抢着说,“经常会有的,我的眼睛很让人在意吧?经常会有人想摸我啦,我完全不在意的。”
“也不是那样的……”诺德看上去更窘迫了,“总之,很抱歉,我并没有、”
“你还真是好容易道歉啊,”五条悟故意说,一副觉得他大惊小怪的不良的模样,伸出手——作出一个握手的姿势,开口,“好啦,这样我们算认识了吗?——五条悟。”
诺德愣了一下。
“嗯……诺德·弗雷姆。”诺德不太确定地握了一下他的手。
稍微有些小心,那份陌生和谨慎本来应该让他觉得伤心,但又像是什么容易害怕的小动物,试探的举动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我想陪你坐一会。”五条悟单方面说。
“那……好啊,”诺德轻声回答,“只是不要紧吗?……没有别的事吗?”
“完全不要紧。”最强咒术师确信地说。
于是诺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鸽、孩童和喷泉,那副稍微带着点快乐的意外样子像是忘了上一刻在为了什么难过,诺德接着问:“那……想去喝杯咖啡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