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陪伴,这是眼前的人对他索要的东西。那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奢侈的物品,如果不是此时此刻,既然能让人觉得快乐,他很愿意给出。
“……是啊,高兴哦。”过了一会,五条悟说。
五条悟那么说的时候很放松。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让人看着也感觉到些许舒适的困倦。
夜晚的气息安静地流淌。
他其实是愿意多待一会的。诺德想。
但他当然不会说。
咒术师有一会没再说话,好像真的满足于什么都不做。他眨眼时很缓慢,鸽羽一样的睫扇略微低垂着。是困了吗。
“一般来说,让屋主人因为客人而不得不跑到外面过夜,这种事怎么都说不过去啦。”五条悟开口。
“怎么忽然说这个?”诺德平淡地接话。
“嗯……其实我应该主动走掉?从礼貌上来说……”咒术师提起“礼貌”,像是在谈及一个不熟悉的概念,“但是现在被你赶出去真的会感觉好凄凉哦,所以纵容我一下吧?”
五条悟说着侧过身。规规矩矩地坐着对他来说好像不太习惯。
“当然好,我不介意这些,”诺德尽量说得柔和些,“你知道的,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不希望和你有……太过亲近的接触。”
“我受伤了。”五条悟轻笑。
“我也不想让你觉得受伤,”他还是柔声说,试着让话题不那么尖锐,“不先去洗澡吗?时间不早了。”
“——洗澡听上去像一个邀请~”
像是掌握了得寸进尺的诀窍,五条悟说着,那样故意开起玩笑的无辜样子大概没人能够觉得反感。
“可惜不是,”诺德好笑地回答,“去吧。”
“嗯……但是你不会在我看不到的时候跑掉吗?”
“不会的。”
“跑掉我会很伤心的!”五条悟留下那句话,好商量地接受了他的说辞。
浴室的水声很让人分心。夏日的夜晚不算太凉,但稍微有些风,诺德关上了客厅的窗。接着他想起来该热一下牛奶,对了,该为他的客人也准备一份。也许多加糖。
五条悟看起来……很年轻。
二十四五岁?如果不是对方明显非常强的咒术师素质,也许他会想要估得更年轻一点。
性格也很……活跃。
生机勃勃,眼里会有耀眼的辉光。
“哇哦,睡前的牛奶?”
没过十几分钟,像是真的怕他跑掉一样,白发的青年很快洗完澡。五条悟凑在他身边,但又不过分靠近。
但也够近了,几乎可以感觉到蒸腾的水气。
“是,我最近……睡得不太好。”这个话题不太好,“不是因为你。”诺德补充。
没有深究,五条悟转而问:“有我的份吗?”
“当然。”
五条悟把浴巾搭在脑后,被打湿的白发往下滴着水。
毕竟是夏天,他拿给五条悟的新睡衣是短袖。当然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五条悟十分随意地伸手来拿他的那份牛奶。他的肤色很浅,这会儿也许是因为热度,染上了薄薄的绯色。
诺德很快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他们在厨房分享了甜牛奶。
好像确实觉得困了,年轻的咒术师开始探索他的卧室。像是标记领地那样,查看床头的开关,调整一下枕头的高低,再坐在床沿擦头发。
被触碰的地方留下了咒力的痕迹——残秽,他应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词。
察觉他的视线,五条悟又十分积极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我没有换衣服。”不适合坐在床上,诺德那么回答,但没有完全拒绝。他把椅子移到床边。
“你换了新的床,”五条悟随意地和他说着话,“男朋友睡过的床要扔掉?”他开玩笑。
“那是……什么让人一言难尽的想法。”诺德顿了一下,“没有那种事,只是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