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刚坐定,奚桓还满脑门的汗,听见厨房还有,忙将碗从窗户里递出去,“好姑妈,快盛一碗我吃,热死了。”
不一时,花绸西厢厨房里盛了来,搁在榻上,“这样大的太阳,你不要骑马,套车好了。”
“套车哪里赶得及。”奚桓吃过,有些凉意,痛快地咂摸两下嘴,“我告诉你吧,自打潘凤被收押,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汇审,忙得腿也跑断。这个衙门出来,又往那个衙门里去,竟忙活他潘凤的烂账,赶上季大人也回来了,你猜猜,光是登封、荆州、福建这三处地方,问出他这些年贪了多少银子?”
“多少?”
“一千万。”
花绸险些惊掉下巴,“我的老天爷,这么些钱,只怕放也没处放,他哪里花去?”
“人专门在南京买了处宅子存放银子。”奚桓笑笑,抬手阖上窗户,又阖了门,拽着花绸倒在床上去,“我累也累死了,想想我一年才一百多两的俸禄,却要跑断腿,风里来雨里去,还押着前途性命,多不值当啊?亏得家底还算厚,否则我也要动贪念了。”
花绸正把扇悬在他脸上扇风呢,听见这话,一扇子狠拍在他脸上,“这话也该说得?一百多两俸禄有一百多两的活法,照你这意思,那些没家底的大人,就得放手去贪?真是好没志气的话……”
“我说句玩笑嘛。”奚桓捂着脸,可怜兮兮地眨巴两下眼。
“玩笑也不许说!”
奚桓静一阵,见她有些生气,揽着她的腰倒下,罩在她上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知道我的性子,不会伸手拿那些钱的。别生气了,笑一笑,这样热的天,气出心火来可不好。”
恰好他额上坠下一滴汗,掉在花绸眼睛里,登时如火烧般疼,花绸一股脑揉起来,奚桓忙扒开她的手,一壁吹气,一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要不你打我?”
花绸揉得泪眼婆娑,嗔怨他一眼。奚桓呵呵发笑,把脑袋上的汗随袖抹了,俯低下来亲她,亲得她嗓子眼里直哼哼热,那声音,似推还迎,酥人心骨。
雨意云情之时,奚桓把彼此都解了,撒了帐,将她抱在怀里,嘴对着嘴渡津换舌,峰耸云立,柳腰款摆,娇花轻折,万种妖娆,十分和美。
至斜阳长立,吃过晚饭,始见奚甯归家,往正屋里瞧见摆了四样菜馔并一碗饭,不见奚缎云。卧房里进去,才见她在床上靠着,面色有些发白,叫来红藕问,才晓得是那日进城路上颠了一下。
急得奚甯心焦如焚,忙问她。她却笑笑,不甚着急,“下晌请了太医瞧过,不妨事,叫卧床修养两日就好。你快去吃饭,我已吃过了,为你留了饭菜在哪里,凉了叫红藕去热一热,吃过饭,把药也吃了。”
奚甯不放心,坐在床沿捧着她的脸瞧了又瞧,“可要吃些燕窝?”
“才吃了一碗,吃不下了。”奚缎云靠在他怀里,有些难分难舍的情状,奚甯只得叫红藕将饭摆到里头来,“我在榻上吃饭,陪着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