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他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了。”奚甯转过来,阴沉的脸色浮起一丝笑,仿若密林里轻撒的一片月光,幽幽寂寂,“这两年,皇上将我提进内阁,意欲何为,朝堂皆知。他原以为,你外祖父卸任之后,内阁会是他当家。如今他虽是首揆,却封我为次辅,这次科举,施家的小子被安插在通政司,连家的小子去了吏部,此举是何意思,昭然若揭。他大概想以宁夏的战事,提醒皇上他这些年的功劳。”
“那皇上的意思,爹能否揣度出一二?”
“眼下宁夏还没传回来消息,谁也不知道皇上会有何圣意。只有等兵部有了消息,我才知道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奚甯顿一顿,舒展浓眉,“或许……潘懋这回是自寻死路的也未可知。”
“爹是说,可能因为这件事,皇上会生诛其根本之心?”
“不好说,天子之意,深不可测。”奚甯笑一笑,有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冷静,“倘或皇上对他还有顾忌,恐怕他这一逼,倒霉的就是我了。可自古以来,又有哪位君王喜欢受制于人呢?”
奚桓神色凝重,微垂着下颌,“那依儿子之见,这个时候,让他潘懋到皇上面前逼一逼,咱们按兵不动,或许皇上反而会对他存厌。”
“你修书一封给周乾,叫他先稳住那些粮商,手上的东西先握好,择日回京,用不用得上,得等兵部的消息到京一搏了。你说得对,潘懋既然已经开始咄咄逼人,咱们反而不能逼皇上,或许咱们让皇上松一口气,局势才能有回旋的余地。”
“儿子这就去写信。”
奚桓作揖出去,其坚壮背影后,天色又昏几度,星月黯淡,夜已阑珊。
乌逐兔奔,夏已过半,看不见的暗涌中,峨眉又画新样,晚镜再添花妆,闲暇闺阁,复添新愁。
天尚昏沉,便听见吱呀一声,正屋里有人开门出来。花绸星眼初开,在枕畔竖起耳朵听觑,叫奚桓沉重的呼吸一吵,半晌没听见开院门的声音。她索性坐起来,捏着奚桓的鼻子,再听,适才听见院门开阖,那一阵低锵的脚步声飘然远去。
不想听得认真,忘了松手。奚桓梦里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险些窒息,两眼一睁开,忙将脑袋摆一摆,“你是不是趁我睡着了想谋杀亲夫?!”
花绸适才回神松手,噗嗤笑出来,“对不住对不住,你呼吸太重,我什么也听不见,这才捏了你的鼻子。”
“差点捂死我了。”奚桓一头笑,一头坐起来,束着高高的马尾,睐目见她薄薄的寝衫敞着,露出里头蜜合色的肚兜,胸口上一片空荡荡的肌肤像张白纸,叫人想着墨一点。
他心一动,爬起来亲在她锁骨下空白的地方,仿佛是晨起叫醒她的心脏,让它来温柔地爱他。
马尾扫着花绸的皮肤,像只毛茸茸的小狗,搔得花绸咯咯笑,拍打他袒裼的肩,“做什么?拱在人家怀里,你还吃/奶不成?!”
奚桓抬眉睇她一眼,顽劣一笑,掀她的肚兜,“没错,我还吃/奶呢,你喂我一些,大早起我正肚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