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竹与纹柚是一对亲姐妹,她们两个一个声如杜鹃一个舞如惊鸿,又通琴棋书画,很得齐牧为喜欢。
这会儿,齐牧为正在敞门厢房里看楼底下的歌舞,纹竹与纹柚则陪他说话。
纹竹问他:“齐二哥又不去衙门办公了?”
齐牧为吃一口葡萄,“那孙老头把我拨到军阵里,叫我负责三月春猎的事,他们交接活,我趁这会儿来喝个酒。”
纹竹与纹柚起帕娇笑。
这三人吃酒说笑,厢房外头传来一阵喝笑,又大声又不优雅,听着就能知道是个中年的男子大着嗓门:“我从苏州特意绕回盛京来,没赶上元宵也就罢了,如今我怎么说也要见上鸣珂娘子再走。”
“我带了拳头大的夜明珠要送给鸣珂娘子,你们就帮我传传话吧。”
接着是几位娘子为难的声音。“确实是鸣珂娘子受了寒见不了人呀,我们还能敷衍你不成?”
“吕老爷呀,你通情达理一回嘛,你看这一圈的公子们都是想见鸣珂的,不也还是没见着吗?这样吧,下次,下次您来,我一定安排鸣珂上台上舞一曲!”
……
房里的齐牧为听了回忆起来,就问纹竹她们倆,“那个鸣珂娘子,可是元宵夜得了清魁的那位姑娘?”
纹竹与纹柚竟是兴致缺缺,闷闷嗯了声。
齐牧为见此,乐得挑起眉,“怎么了,不高兴?吃醋啦?”
纹竹瞋他一眼,“我们哪里敢吃齐二哥的醋呀,我们只是不喜欢那位吕老板罢了。”
“嗯?为什么?”
“他呀,是山东那块的富商,虽然有钱又大方,可我们姐妹都瞧不上他。”
齐牧为哦了一声,“为什么?”
纹竹笑道:“姐妹们都喜欢文化人,那个吕老板没读过几年书,又是地头农汉发家,难免粗鲁。”
纹柚笑话他:“偏偏他还特别喜欢附庸风雅,有空呢就来盛京教坊司里看看歌舞,因着他大方也不闹事,也有几个娘子愿意哄着他。”
“其实那吕老板收的都是不义之财。”纹竹压低声音与齐牧为八卦。
齐牧为果然来了兴致,“怎么说?”
“这要不看是你,我才不说呢!”纹竹讨了个好,继续说:“这是私密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说那吕老板的钱,都是贩盐得来的!”
齐牧为笑容一滞,收了嬉笑,“贩盐?”
纹竹点点头,“他老家那儿临海,能制海盐,再把海盐偷偷运到各个州府低价卖了,久而久之就发了家了。”
齐牧为正了腰身,他板着脸说:“朝廷一直把着盐权,私自贩盐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纹竹道:“我自然明白,也没乱说,我告诉你的,都是我自己耳朵真真切切听来的。”
旁边的纹柚也说:“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大约是三个月前,那吕老板找我与姐姐听曲,他那时候好像情绪低落,点了许多酒,喝的酩酊大醉,他说……‘要等这亩海地晒了盐就好了’什么的。”
她摇着扇子说:“我们虽然是小老百姓,却也知道私贩盐权这种事情是要杀头的,就留了个心眼,所以记得真真切切。”
齐牧为听了良久不语,好久他再问:“你们可与别人说这个?”
纹竹纹柚连忙表示:“找谁说去?我们姐妹俩有什么大事都是头一个找公子的。”
齐牧为垂下眼皮,把玩着酒盏再次沉默。
最后,他起身离去,“我那还有事,你们先喝着。”
纹竹与纹柚眼看他走远,相视一笑,举杯共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