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一翻身就下床了,刚擦干净的脚踩在脏兮兮的地上,他也顾不得太多,披上外衣就往外面走去。
鞋子刚才已经洗掉了,他没有多余的鞋子,也就没穿,外面地上有不少树枝和石头之类的,硌得脚生疼,但贺辞面不改色,直接就出了门往林樱家里走去。
果然一推开门,站在院子里透过院子篱笆都可以看到,外面站了不少看戏的人,因天色暗,很多人手里都举着火把,一大群人围在林樱家门口,声势浩大,看起来还挺有那么几分像是在讨伐林樱她们。
贺辞从人群里挤进去,只看见林宴一家三口几乎是被林家人包围了,为首骂得最凶、最咄咄逼人的,正是林家大房媳妇林遇的妻子王凤娇。
王凤娇是个瘦小精明的女人,长了一双细长细长的小眼睛,但人虽瘦小,气势却并不弱,站在那里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像极了骂街的泼妇。
“林樱你躲在后面算什么事你今个儿上昼把你大伯打成那样,要不是王二牛发现,你大伯现在估计都已经没了”王凤娇双目赤红,一想到自家男人被抬回来的时候的样子,她到现在还害怕。
旁边的人本来还没怎么吃明白这个瓜,此时听到这里大家大概也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顿时一个个化身为正义使者,纷纷讨伐林樱。
“怎么这样啊连亲大伯都打”
“是啊,这种人简直是白眼狼”
“林家大房以前可是对二房颇有照顾,林安以前念书的时候,家里的活都是大房和几个小的在做,后来林安落榜了,回到家中连地都不会犁,甚至是连娶媳妇的钱都是几个兄弟凑的,他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感恩的丫头”
“林宴怎么会收留她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不怕以后什么没顺了她的意被打一顿吗”
“要是我的话,生下来就淹死在尿桶里了。”
诸如此类的话络绎不绝,这些人也没刻意压低声音,都是直接当着林樱的面说出来的。
他们不会在意自己说的话有多难听有多伤人,因为林樱的作为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范围内的纲常,殴打长辈,这种大不敬的行为,就算是浸猪笼也不为过。
林樱的生父林安也是脸色极为难看,想着自己莫名被连累,他又怎么会心情好,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小畜生还不快滚过来去跟你大伯磕头道歉”
一边说着,他还走过来准备拉扯林樱。
林安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樱会这么大胆,她真的变了很多,连亲大伯也敢打。
不过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女儿是真的只会丢人现眼,如今甚至也连累他被人指指点点,林安脸上挂不住,一度后悔怎么没有在生下她的时候就把她掐死。
林宴上前一步挡在的前面,一袭素色长衫挂在身上,难掩清瘦身姿,脊背却异常挺直,没有躲闪,没有犹豫,直接站在林樱的前面挡着,声音微凉“林安,你做什么”
林安看着面前的林宴,面前的男人才二十八岁,身姿欣长,穿着深青色长袍,墨发半披,腰间挂着一个极其普通的穗子,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如琼枝一树,生于市井,却不染一尘,一看就和他们这些庄稼汉不一样,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读书人的文雅。
一看到林宴,林安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他不喜欢林宴,不仅仅是因为同为读书人,林宴却比他有才华的多,提起村里的几个读书人,大家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少年英才林宴,却没人记起他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