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动手!”
“啊!”“啊!”
数声惨叫声响起。
原是那领头的官兵手一扬,其他的手下便瞬间动作,几息之间,一群瘦弱的百姓被他们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干干净净。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手持长刀的官兵们神情冷漠,腥红的鲜血淅淅沥沥地滑过刀面、滑至刀尖,滴落在枯黄的草地上。
他们的家中,有的有儿女在等待,有的有新婚妻子在等待,有的有垂垂老矣的父母在等待……
可他们的生命就此停留在离家不远的僻静小道上,永永远远无法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了。
谢云宴的视线直直地望着坡下的场景,手情不自禁地抓在了树皮上,抠得紧紧的,青筋暴起。
底下的官兵在他们的尸体上走来走去,“打扫残局”。
忽然那个领头的人似有所觉地抬头,他站立的右侧有一个山坡,坡上密林丛丛,一片寂静,偶有几只飞鸟飞起,才有了些许声响。
“头儿,怎么了?”
“没事,把尸体都推到路边坑下,用杂草盖着,去下一个地方。”
“是。”
坡上。
谢云宴手握着拳撑在树干上,低头看着刚刚突然把他往旁边拉回的林筝。
后者微微抬眸望着他,眸光清澈如许。
“怎么了?”林筝问道。
“没事。”他声音有些哑,头抵在手背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沉淀心情。
这样的官兵,这样的朝廷……
林筝像是被他圈起来了一样,隐约发现他眼尾微微泛红。
她目光往侧边游离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你……在替他们难过吗?”
她问出这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有些涩涩的感觉。
也对,她即便做了这么久的杀手,也无法对这么多生命无动于衷,更何况她从来不会主动对毫无反手之力的弱者下手。
“嗯。”谢云宴低应了一声,轻轻柔柔的气息扑洒在林筝的发顶上,带着丝丝热气。
他慢慢直起身子,却也不敢露出身形,怕被底下的人发现。
等到坡下没了动静后,他俩才从树后出来,底下除了零星的血迹,再没尸体的踪影。
谢云宴去把黑云解开,周身仿佛罩上了一层低沉的雾气。
他们没有骑马,林筝跟在他身边小声问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他一直垂着眸,似是想了想,才缓缓道:“若我猜得不错,应该和皇陵有关;今日之事,全当我们没有遇见过。”
“嗯。”
他知道她不是个多话的人,都不用嘱咐她别乱说。
只是亲眼所见的事实在太过令人震惊又寒心——大熙的兵屠大熙的百姓。
所以这件事一直萦绕在他心上,导致他回家后也时不时地有些走神,就连谢母都察觉到了,悄悄拉过林筝问。
“筝儿,云宴他怎么了?难道是今日菩萨给的签不好?”她心里急得很,她的大孙子可不能有差错啊。
林筝被她问得一愣,心想这要怎么圆过去?
而一般这种编不出来回答的问题,她就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