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开门的不是人。
贺关探头,看到一只摇着尾巴离开的暹罗,融入昏暗的屋子里。
自从刚才开门开始,他就像真的走进一个精美漂亮的古堡一样,暹罗戴着印着皇冠的项圈更加深了他对这里的印象。
真好玩
这是岳父的猫么
楼冬藏关上门进来之后便不动了,似乎在听哪边有声音。
这里的屋子也不是打开便直通的,地方很大,贺关拉着楼冬藏走过隔断,跟着暹罗向屋里走。
灯没开,黑漆漆的贺关摸过门口,没有灯的开关。
正对着门右手边是一扇漂亮的玻璃花窗,在屋子里折射出突兀的一块亮斑。
贺关摸黑往里走时,摸到墙壁上似乎有一只完整的熊皮。
这屋子里又打开两扇门往里,贺关才看到躺椅上的老人。
高窗楼宇,下弦月薄薄一个弯钩,屋子里昏暗安静。
贺关尝试性地叫了一声“岳父”
楼英杰很慢地抬了抬手指“你们都来了。”
他按下躺椅上的按钮,躺椅自动收折成座椅,同时灯也亮起来,照亮这片房间。
楼冬藏率先开口“我们来拿戒指。”
楼英杰这才微微来了精神,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戒指在书架上,你们找找吧。书架那边很乱,除了戒指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随便翻。”
贺关“好嘞。”
他先走一步去书架,特意离他们很远,方便两个人聊天。
两个人很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他就不打扰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实在不行自己就离这么几步,真出事了上去拦一下也方便。
比起上次,这次楼英杰的精气神更少了,他七十岁,其实还耳清目明着,身体里的生机却像透支一般。
贺关很快找到绒盒,听两个人始终没有动静,把绒盒拿过来,说“找到了,戒指。”
楼冬藏把绒盒接过来“我想给你戴。”
贺关“好啊,那你拿着”
楼冬藏“能等等我吗,我先”
他停顿得很刻意,再加上楼英杰默认一般什么都不说,贺关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贺关“没问题,我在门口等你,你们聊。”
楼冬藏“嗯,几分钟就出去。”
贺关“知道啦”
楼英杰在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时说“最近过得怎么样我看不错。”
语调平和,是真的在关心儿子。
楼冬藏“确实不错。”
可惜儿子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
楼冬藏以前很尊敬父亲,失明之后觉得,没必要。
楼英杰不需要表面上的关怀,比起那些,还不如放下表面功夫,坐在一起聊两句。
他现在为了不可能的事倾尽全力,再这么下去,不知道哪一天精神崩溃,就再也起不来了。
再者,楼冬藏今天找来
不是为了自己的事。
他主动摆出筹码“爸,现在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个废物。失明的事我不计较。我现在看不见了,所以我没看见。”
这句话看似没头没尾,但如果加上一个“楼冬藏曾经看见过某事的”前提,便说得通了。
他没看见之前的事。
意在帮楼英杰隐瞒。
之前有一件什么事,楼英杰做的,不可见光,楼冬藏目睹了。
目睹这件事的他因此失明。
楼英杰疲惫地说“想说的一次性都说了吧,一会儿我还要换衣服下楼。再说了,u”
他声音放得太轻,以至于那个名字含混地在口腔里滚了一圈,最终没有冲破嘴唇形成声音,将脱口而出却未脱,引人联想。
楼冬藏“爸,我像你一样,现在有想珍惜的人。”
他把绒盒紧握在手里,在自己父亲的注视下站起身,好像能看见一样向他看过去,笑了“之前我很不可控,不是吗,大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