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伟只瞅方莹一眼,就赶紧把目光移开,胸口像揣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怦怦直跳。他两只手插进口袋,又抽出来,不知往哪里放。
方莹淡定地说:“我也被南大录取了。”
“你也要去南大上学?”冯家伟的目光蜻蜓点水地碰一下方莹的脸,问道,“你学什么专业?”
方莹眨下眼睛,说:“新闻专业。”
冯家伟哦了一声,再没说话。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听到方莹也被南大录取,心里猛地不平静起来。
方莹莞尔一笑,说:“家伟,我们距离南大有一千多里路,上学那天,我爸妈刚好有事,不能送我,我俩一块走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冯家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后又连说三个“行”。
接下来,他们把上学时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定下来。
直到这时,冯家伟才留意到,他和方莹还站在火烧火燎的太阳底下,忙说:“咱们……进屋谈吧。”他本以为,方莹已把问题交代清楚,是不会再进屋的。另外,这句话也算是委婉的逐客令,方莹是聪明人,准会马上离开的。可是,结果出乎冯家伟预料,方莹居然进了屋。
屋里很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冯家伟一脸羞涩,手忙脚乱地收拾一下,顺手将一把椅子递给方莹。
方莹并没有坐下,笑眯眯地环视四周,说:“家伟,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见方莹不客气地进了屋,冯家伟正在思量,若是她中午留下吃饭该怎么办。方莹说要走,他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冯家伟用手挠挠头,说:“吃完午饭再走吧。”
人就是这般虚伪。
冯家伟分明不希望方莹留下吃饭,嘴上却要挽留。
方莹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如玉的牙齿,说:“不了,天还早呢。”说完,她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冯家伟目送方莹渐渐远去,已经看不到她了,还愣愣地站了很久。
去南大的列车上,他们并肩而坐,一路上交流并不多。冯家伟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正前方,身边的方莹,总让他想入非非。
直到走进南大的校门,两个人的话语才多起来。报到时,冯家伟跑前跑后,替方莹领教材、扛行李,忙得不亦乐乎。那一刻,他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直到方莹的事忙完,他才办理自己的入学手续。
入学手续办妥时,天已很晚,餐厅的工作人员快要下班,冯家伟急匆匆地赶到餐厅,方莹正守着一碗炖茄子,焦急地等待。
看到冯家伟的一瞬间,方莹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会心地笑了。
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从此,冯家伟的空余时间基本都是和方莹在一起。青春期的男孩和女孩,宛如干柴与烈火,在一起久了,爱情的火焰就会熊熊燃起。渐渐地,两个人碰撞出爱情的火花。
大学四年,他们一起读书;放假时,手挽手回家。大三那年,他们终于确定恋人关系。虽然双方父母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有当他们的面,谈及过他们将来的婚事。可是,对于这件事,双方父母是心知肚明的。
记得那年暑假,方莹来冯家伟家里玩儿。冯母捎信给冯娟,让她回家和方莹见个面。
结果,女儿全家人都来了。冯家伟刚上初中的外甥凯明,见到方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妗子”。
妗子是舅舅的妻子,只有结了婚才可以叫。冯家伟和方莹还在谈恋爱,不能这么称呼。尽管方莹活泼开朗,这一声妗子,也把她叫得脸红到脖颈儿。
他们各方面还是很般配的,只是从家庭条件看,方莹略胜一筹。
方莹的爸爸是北阳区二中的老师,妈妈曾是区纺织厂的职工,后来下岗,如今在二中的餐厅干临时工。方莹的家在二中家属区,住九十平方米的楼房,怎么说她也算是城里人。
冯家伟呢,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不过,他已考上大学,算是鲤鱼跳过龙门,完全脱离农村。因此,家庭条件的差异,并不会给他们的交往带来任何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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