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搭着他指尖的指尖有些烫,不同于以往总是微凉,这是生病的后遗症,但是它又的确在发着抖,仿佛喜悦的战栗,也或是紧张。
鹿行吟应该也是第一次喜欢人。
顾放为想到这里,脑子也乱了起来,他遇到过那么多追求者,那么多赶上来坦白心意的,却没有哪一个像鹿行吟这个既不出彩也很敷衍的家伙更能扰动他的心绪。
他低声说“都找你了,我想过很长一段时间的。”
鹿行吟笑了笑,话里总像是还有别的深意“再想想吧。”
他挪了挪,将双腿从被子里挪出来,爬去他身边坐着,细长白瘦的腿悬空,轻轻勾着他的毛绒拖鞋,脚踝泛着粉色。在被子里闷久了,也或许是发烧,他似乎喜欢碰一碰外边冰冷的空气。
“把袜子穿上,或者换你的毛绒睡裤。”顾放为移开视线,声音里却不由自主地出现了紧绷,漂亮精致的面颊上有些不自然,也有些紧张,“哥哥说了想好了,也不会变。”
“好。”鹿行吟弯起眼睛笑,“我等着哥哥。”
他站起来送顾放为出门。
顾放为“你快回床上快回床上。”
鹿行吟因为盖着被子睡,还是穿他夏季的睡衣,深蓝的t恤,衬得肤色雪白,双眸乌黑。薄薄的衣衫和睡裤,下边是修长白皙的一双腿。
他整个人,因为发烧而带上了微微的粉色。那双一样发着烧的、清透的小鹿眼望过来时,就像一个喝醉的人。
顾放为脑子“嗡”的一声,一时间也失去了逻辑他把自己的校服风衣外套脱了一下,上前一步,低头给鹿行吟披上了,随后用一种严肃得近似于严厉的语气说“生病了就好好养着,你桌上是我给你买的药,我觉得思考的时间也不用三天,一天就够了。你吃药了好好休息,回头我来找你。”
鹿行吟看他脱掉了校服外套,里边只剩下一件高领毛衣,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放为就走了。
门关上,顾放为连着下了几层楼,这才放慢脚步。他伸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感受到心脏砰砰跳动,说不清是因为下楼太急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他想起鹿行吟刚刚在门内问他“哥哥,你听见我的心跳了吗”
他没有听见,因为到了这时候,他只记得自己的心跳。
一声盖过一声,咚咚作响。
鹿行吟病好实际上没有花三天时间,他第二天上午就回去上课了。
离全市统考还有一段时间,全年级大多数学生在一开始的紧张氛围后,开始逐渐懈怠,为此,早上升旗时全年级组又开了一次大会,鼓舞表扬。
全年级都在冷风里站了大半个小时,回来后一个个都冻得如同雪人。
鹿行吟照常没去,只是坐在课桌前写题。
他已经不发烧了,体温查了很正常,但是今天做题,他仍然一阵一阵地犯头晕。
同班还有一个请假的学生,她发觉鹿行吟脸色不对“你不舒服吗感冒还没好”
“好了,应该是。”鹿行吟努力对她笑了笑,“头还有点晕。”
“感冒是这样。”女生说,“我每次感冒前就是头疼,要是在发烧之前治好了,就不会弄得很严重。你身体真的不好哇,感觉你请好多次假了,不过请假也不耽误你成绩这么好。”
鹿行吟勉强笑了笑,笑完后又愣了愣。
他起身去了隔壁的竞赛小黑屋,拿出手机,在手机备忘录中找到一个联系人q省市里医院脑科邵医生
他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半。
那边很快接通了“喂,您好”
“邵医生您好。”鹿行吟说,“我是鹿行吟,就是脑静脉血管瘤那个,冬桐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