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珏看着身前的弥漫着小麦香气的面包,却没有动弹。
一双眼角上挑的紫眸只是淡淡地望过来,便平添了几分媚态,有昏暗的光线从洞口丛生的野草缝隙中钻进来,映照在他的眼底黛紫眸色涌动,明明灭灭。
“你之前说有个哥哥,他人呢?”紫珏突然问道。
桑晚没想到紫珏猝不及防地提起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经历,总不能直接告诉紫珏自己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能含糊其辞道:“……我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样的说法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桑晚的亲哥哥已经去世,紫珏闻言陷入了沉默,没有开口说话。
这只幼崽仅仅是觉得自己和她去世的哥哥有几分相似,便绝渡逢舟地救了自己两次。
可一母同胞,被自己娇惯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亲弟弟,却一心想要他死。
紫珏只觉一股气血上涌,心口传来一阵绞痛,他失神地垂下眼睛,目光空洞,又变成了那副死寂麻木的模样。
桑晚已经习惯了紫珏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蹲着又认真地吃完一块面包,胃里那股灼烧的饥饿感消失得差不多了。
毕竟食物来之不易,桑晚忍住不再多吃。她甩了甩手,指缝沾染着面包碎屑,黏腻感带来不适,于是她弓着身子爬起来,拂开洞口的草堆准备钻出去。
“你要去哪里?”一道略显嘶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桑晚有些愕然地回眸。
明明自己第一次出去的时候,紫珏毫无反应,但是在自己拿着面包回来之后,他好像便开始主动说话了。
“口渴了,想喝水。顺便去河边洗手。”桑晚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紫珏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无端一股被丢下的恐慌感。
“就待在这里,外面很危险。”饶是紫珏的意思应当是处于关心的态度,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口吻,却带了几分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桑晚登时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不高兴地小声反驳:“但我也不可能一直陪你待在这里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就要走了吗?”紫珏狭长的眼睛划过一丝晦暗的情绪,他用双手撑着地面,立起上半身哑声问道,无力瘫软的双腿拖在后面。
对了,忘记他双腿不便,属于不能离人的特殊情况了。可自己又不欠他什么,相反还救了他两次,总不能一直陪他待在这个阴暗狭小的土洞里磋磨时光。
桑晚犹豫了一会,还是慢吞吞地开口:“我想要去找芬里尔和琥珀。”
紫珏并不是第一次从幼崽的口里听到这两个名字:“他们是谁,你的朋友?”
芬里尔和琥珀是自己的朋友吗?
桑晚有些发愣,头一次郑重其事地在心底思索起自己和他们的关系。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么阴差阳错地和他们相识一场,自己和芬里尔还有琥珀究竟算不算是朋友,可是她在这里举目无亲,他们待自己又那么好,于是桑晚还是一脸迟疑地点了点头。
紫珏的唇角却缓缓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进了我的城主府这么久,他们有来寻过你一次么?他们有派人给你捎带过只言片语吗?红琮布下天罗地网要杀我们,他们有出现过保护你么?恐怕你一心想着找他们,却不想这是让他们惹火上身,等待你的只会是被他们赶出来。”
桑晚下意识地反驳:“小芬和琥珀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不会赶我……”
她的声音却逐渐低弱起来,然后垂下了头。
因为紫珏前面的那一句句反问,说的都是实话。
好像自己消失了,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无关紧要。
毕竟她和芬里尔还有琥珀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他们又不欠自己的,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段日子来吃芬里尔的住芬里尔,现在还触怒了红琮被追杀,她回去的话也会连累他们。
她根本就是个麻烦精。
桑晚的眼眶有些酸涩,她顿住步伐,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不去找他们了?”紫珏一改刚才那副活死人的模样,一脸好整以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