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森试图挣脱的动作一顿。
耿芝说得并不夸张,而他的工作也确实不能耽搁这么久。
耿芝又开口,他的声音放低了一些,伴着雨声,微微有些凉意。
“我不上车,你自己回。”
方木森微愣,但台阶下的黑西服已经走上来,为他撑起了雨伞,而对方也确实只拿了一把伞,只帮方木森遮着雨,请他到车上去了。
只剩耿芝还留在原地。
方木森上了车,他隔着未关好的车窗,朝外看了一眼。商场的光很亮,灯火在雨幕中绚丽辉煌,正站在灯下的男人却未能分得多少光。他的脸落在阴影里,模糊一团,神色也看不真切。
唯有那高挑的身形,在夜风冷雨里,落下一片寂寥的落寞。
许是这次送人回家开了先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耿芝保持了很久这种不怎么露面的陪伴状态。
方木森依旧很忙,工作或是回家的间隙,他时不时就会收到一些匿名的礼物,不算贵重,但是很贴心,比如降温时的风衣外套,停电时的充电宝,节日里的新鲜花草。
方木森为陆难工作了这么久,再加上他也同样来自白溪镇,自然对老板追人时的举动略有了解。方木森清楚原因,也不会质疑老板,但如果这种事换作他自己身上,却不代表他会接受。
和时时有可能遭受陆家非难的林与鹤来说,方木森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危险,以至于需要接受别人的保护和监视。
因此起初,方木森对耿芝的这些举动也有所戒备。
但耿芝却比他预想中有分寸很多。
送外套是因为突逢冷空气,半个朋友圈都在哀嚎十度的温差;充电宝是因为楼里早贴了停电通告,方木森回来得太晚没有注意到;节日的花更是矜持,方木森说不要对方就会安安分分地带走,只是下次送来时会再选另外一种。
时间长了,大家也见怪不怪,只知道方特助又多了一位锲而不舍的贴心追求者。
方木森和耿芝也仍然还有交集,毕竟耿芝还负责着林与鹤的商务事宜。不过两人的联系大多在线上,耿芝一反常态的没有借此要和方木森见面。
他退了这么多,倒是让方木森不好再说什么了。
方木森的工作一直很忙,时间一长,他也就渐渐忽略了对方的存在。只在偶尔在电梯里遇见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位邻居。
两人似乎也真的只剩下了邻居的关系,有次方木森的猫跑丢了,还是耿芝帮忙找回来的。
时间能冲淡一切。方木森想,总有一天耿芝会放弃的。
对方原本也不是耐心十足、甘于寂寞的性格。
这种平静到甚至有些寡淡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方木森接到陈家的电话。
“小森啊,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见过的那个小周”
电话是陈母打来的,她口中的小周,正是方木森当初去见的那位相亲对象。
“他刚订完婚,下个月就要结婚啦”
方木森微微一愣。
“这么快”
“是有够快,听说是闪婚,不过似乎两个人感情还不错,条件也挺登对的。”
陈母说着,又带着点笑意,假装叹气道。
“你呢,什么时候也能快一点”
方木森从十四岁起被陈家收养,迄今已经过了十四年。年岁渐长,他和陈家的关系倒是慢慢深厚起来,不再像幼时那般拘谨疏远。
十几年的相处,到底不是一句收养非亲生就能磨灭的时光。
这种话里话外的催婚是长辈们常有的语气,方木森也习惯了,不过他工作都忙不完,哪有什么恋爱好谈,上次去相亲还是陈母帮他张罗的,他推不掉才去了一趟。
结果还正好撞上了
方木森回神,没再继续想,只道“等我忙完手头工作,稍微空闲一点的时候吧。”
“你呀,”陈母无奈地笑了笑,显然也习惯了方木森千篇一律的回答,“就算这件事不急,你忙工作也要注意身体。”
她又叮嘱了几句,并没有提什么特别的事。
方木森这边收到几条工作消息,正想和人告别,却忽然听见陈母说。
“小森,你”她顿了顿,似是略有犹豫,“我听说,最近那位耿先生去了燕城,还搬到你附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