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陇西瞧见稳婆满手的血,觉得毫无说服力,拒不出门,只站起身在门边来回踱步等着。然则,到底是安慰一些了,听得见外头的热闹,似乎都在猜测卿如是这一胎生下来的究竟是麟儿还是囡囡,他听在耳中,心底千般温柔同时涌动,让他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陡然传来婴孩的啼哭声,清脆洪亮。一声压过一声,此起彼伏。
都没等稳婆的道喜声脱口,月陇西便冲到了床边,霎时红着眼眶笑了出来,“卿卿……”他亲眼见到她平安,正此时才又听得稳婆朗声笑说,“恭喜世子,恭喜夫人!一胞两胎,儿女双全!”
房门敞开,郡主和卿母先进,进门后又立马关上,不敢让屋里进风。
两个婴孩被包在棉被中哭啼不止,刚生下来还是皱巴巴、脏兮兮地,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赶忙抱到一边用温热的水悉心清理后才又用干净舒适的棉被裹住,抱了囝囝给卿如是。月陇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也想抱,嬷嬷走到床边才敢将自己手里的囡囡递过去,边递边教他如何着力,郡主又叫他坐下来,莫要颠着孩子。
软软的粉团儿在自己怀里哇哇大哭,月陇西的心瞬间被哭声融化成一滩水,轻哼着小调哄她,哄了会她还哭,他便蹙起眉头轻声问道,“她是不是饿了?”
郡主笑叱他,“你也知道,那还不赶紧交给奶娘去?忍心饿着你闺女啊?”
奶娘笑过便将孩子接了去。月陇西还依依不舍地,只好凑到卿如是那边去看儿子。
“这俩孩子长得真好啊。”卿母笑赞一句,坐在床边轻抚孩子的脑袋,“别看现在皱巴巴的,等过些时日长开了一定好看。”
长相这回事卿如是倒真不担心,毕竟爹娘都是好皮囊,孩子的长相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她担心的是两个小鬼的性子也会随他们。月陇西小时候浑,这是他自己说的,卿如是没说的是,她自己小时候也顽皮,不然不会缠着要学使鞭子。
她就怕朝朝和绾绾亦是如此,那不晓得会多难带,整日里闯祸的话不得让她跟月陇西收拾烂摊子吗?
于是,为了养成小团子良好温顺的性格,未来的几年里卿如是制定了周密的教育计划,并严格执行。
然则,几年后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有料到,朝朝在月府严加看管的压迫下反倒长出了跟月陇西幼时别无二致的反骨,当真整日里带着仆人出府惹是生非,府中的先生伴读亦换了好几轮,看顾他的嬷嬷小厮总是莫名其妙满脸油墨,活脱脱的小霸王。月陇西每天下朝后的日常就是询问管家小少爷又闯了什么祸,哪家府上又需要赔礼道歉,哪处讲道理讲不平的又需要砸钱摆平。
据他所说,从前他爹娘的日常亦是如此。卿如是扶着额,并不明白他为何笑得这么开心。
而绾绾则成了个动不动就能被长辈的说教吓哭的小哭包,三四岁了,甚是喜爱喝牛乳羊乳,吃乳酪奶糖,说话也奶声奶气,连打个小喷嚏都奶唧唧地。不知道为何喜欢用小脸去蹭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但总是因为弯腰蹭的时候站不稳而一脑袋栽进花圃里,然后会哭得好大声好伤心。月陇西还偏就吃他闺女这一套,闺女一哭便抱起来喂糖吃糕好一通哄。
卿如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暗叹教育失败,太失败了。
月陇西却欣慰地认为他们的教育成功,贼成功。
有那么一回,绾绾蹲在花圃里给卿如是种的花浇水玩,身后站着两名婢女,一名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