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沉默下来,他知道薛忘虚说的是事实,是封千浊欠他的债,所以在他看来,即便封干浊觉得修行没有意义,也不配过这样锦衣玉食、妻妾成群的生活。
“对于你而言,修行当然有意义。”薛忘虚看着沉默不语的丁宁,微微一笑,“对于我而言,默不作声一辈子,最后的风光会比得到一百个美妾更让我心情舒畅,哪怕你说我有执念,即便白羊洞不在了,如果有一个弟子能够在岷山剑会上进入前三,我也会很开心。
丁宁看着薛忘虚显得有些亢奋的脸,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微笑着说道:“我不会觉得你执着,因为白羊洞对于很多人而言只是一个名称,但对于你而言却是一生。”
“只是我听说岷山剑会和青藤剑院的祭剑试炼不同,只是进入前三,不算是最开心的事要争当然便争榜首的位置。”
薛忘虚微微一怔,他从丁宁的微笑和平静的眼神里看出了绝对的信心。
你要争第一?即便我对你说过这么多,你也依旧拥有这样的信心?”薛忘虚摇了摇头,却是呼着气又笑了起来,“若你真的能拿第一,我便在岷山剑宗前的名剑江脱光衣服跑一圈。”
“我会拿到第一的。”丁宁很确信地说了这一句,然后用很古怪的神色看着薛忘虚,“难道年少时,你很喜欢脱光衣服狂奔?你有这种古怪的嗜好?”
薛忘虚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拍打着坐垫,好像真的回到从前:“年少不羁,放歌纵酒,多少轻狂事,多少岁月消,多少事错了,多少人走了,却是再也难回头,没有重来的机会。”
听着薛忘虚这样的声音,丁宁闭上眼睛,心中轻声说道:老头,你虽迟暮,但有我跟着你,必定会给你真正的风光。
时光渐逝,冬意更浓,人了巴郡,沿途风物便和长陵截然不同,连绵的巴山高峰像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并肩站立着,那些地方迄今为止还是人迹罕至。
相比长陵这种修行者密集的国都而言,巴郡一带的修行者数量极少,寻常山民觉得修行者都是餐风露、吞云霞的仙客。所以沿途薛忘虚只是略微展露一些手段,便轻易地换到了最好的马匹,一路行进的速度自然也不慢。
这一日,丁宁掀开被冰屑冻得有些坚硬的车帘时,他看到一大片沿坡而建,足有上干间木楼组的城寨。他知道这是连城寨,在巴山一带没有正式设郡、驻军之时,这里已经是巴山土人最大的聚集地之一。
经过这里,再穿过一个峡谷,有一片盆地,便是竹山县所在从连城寨到竹山县城只有大半天的路程,所以在征求丁宁的意见之后,薛忘虚没有在连城寨休息,只是吃了些东西,便继续上路。
“很快就要到竹山县城了,你有什么计划么?”丁宁一边揉着因为久坐而有些不舒服的膝盖,一边问薛忘虚。
“封千浊是竹山县的‘土皇帝’,加之又是很强的修行者,当地人都将他当成庇佑方的神仙。”薛忘虚看着忙碌的丁宁解释道,“他大约也很享受这种爱戴,所以每年这种庙会的时候,他都会出场点头香,捐些财物,说几句话。在那个时候,我当众挑战他,他应该找不出理由拒绝。”
丁宁说道:“在秦国其他任何地方,大家都尊敬勇者和强者,对这种公开约战的双方都很敬佩。但在竹山县,你在这样的场合挑战他,实在是太招人恨了些。”
薛忘虚微嘲道:“只要打得贏,就不是恨,是惧了。”
丁宁平静地说道:“即便你确定他没有进人第七境,但巴山剑场的一些手段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我当然会小心一些。”薛忘虚拿起水囊喝了口水,认真地看着丁宁,“倒是你想在岷山剑会中力压群雄,你有什么计划?这一路上可没有看到你练剑,难道你挑选的那两本剑经,都已领悟了?”
丁宁略微犹豫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薛忘虚差点被一口水噎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丁宁看了他一眼,随手用手指在空中比划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