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粟和自己父亲对面站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似乎是意料之中。
和父亲站到一起的时候,凌粟才会发现自己其实长得挺像他的。
至少皱着眉头的时候,玻璃里映出来的两个人的平静又不爽的表情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爸。”凌粟先叫了一声。
旁边关牧州也叫了声叔叔。
“你跟我过来。”凌爸爸似乎没有寒暄的心,只是看着凌粟,眼里似乎有诸多情感,纷纷咋咋地压着,最后只能付诸于平淡。
凌粟点了点头,和关牧州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带着自己父亲上了楼。
楼上的小桌子仍然靠着窗边摆放着,现在天儿冷了,上头铺上了蹭米色的毛毡桌布,看上去暖和又温馨。
凌粟其实很久没在这儿工作了。
他在旁边跑了两杯茶,推给了自己父亲一杯:“爸,找我有事?”
“你和贺砚回现在,怎么样。”
“离婚了,但还有联系。”凌粟向后靠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茶杯,呈现了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他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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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间的对话似乎都用不上什么其余的铺垫和解释。
凌粟低着头看着茶杯,凌爸爸抬着头看着窗外的天,两个人各自沉默了半晌,最后凌爸爸“嗯”了一声。
“你的报告是贺溯交给我的,现在外头都没什么风声,相比是他要拿这个和贺砚回换什么筹码了。”凌爸爸喝了口茶,“但本来就是他的错,他承担点责任也是应该的。”
凌粟哭笑不得,但似乎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抬了抬唇角:“您不惊讶吗?”
“惊讶?”凌爸爸挑起了眉头,“我倒是挺惊讶我能在研究院前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拿到报告的时候,直接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待了半天。在确认了无数遍之后,他拨通了给小儿子的电话,想试探看看。
但一听凌栗那着急忙慌的语气,凌爸爸就知道这事儿约莫是真的了。
——只是小儿子还没来得及知道。
凌粟有些羞愧地低头挠了挠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咳...我其实,没想告诉谁。”
“这种事情你自己一个人能扛着!?”凌爸爸的声音骤然拔高,但又像是怕吓着凌粟一样一下子降了八度下来,只是嗔怒地看着凌粟,“你爸就是医生你还想瞒着我?到时候自己挺着大肚子去剖吗?”
“爸...”凌粟本来已经做好被收拾一顿的准备了,但看着自己爸爸现在这幅说什么都怕吓着孕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没事。”
“你也真是...你小时候觉得你真是省心,半点麻烦没惹上过,除了爱养点小动物什么脾气都不闹。没想到,大的在这儿给我们等着呢。”
凌粟低下头笑了笑。
“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心,既然我知道了,我也不可能不管。你藏着到这么大了,肯定也舍不得拿掉,就好好养着生下来吧。”
凌粟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凌爸爸站起来走到大儿子旁边,伸手按了按凌粟卷翘的头发:“好了,没事了。”
“出什么事儿我们都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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