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何须桑梓地”是一种豪放、一种洒脱,但是在这些兵卒和他们的家人看来,却是一种无奈。
历经动荡,多少人为了活命背井离乡辗转求活,祖宗的祠堂或许都已经长满了茅草倾颓崩塌,谁还能记得家乡的模样……埋在哪里不是埋,何须是桑梓?
常茂和朱沐英也觉得朱振有些小题大做,自找麻烦。
大丈夫马革裹尸,死了便死了,何须如此啰啰嗦嗦大费周章?
唯有茹太素,虽然是一介书生,深知朱振的心性,默然不语,却心中慰贴。
哪怕现如今的朱振身居高位、执掌一省之地,却依旧未曾失去昔日的哪一颗赤子之心。
不抛弃,不放弃!朱振面无表情,不过却明显不悦,瞪着杨勋说道:“你若是你没做,本伯不会责罚于你,毕竟正如你所说,天下军队从未有这样的规矩。
但你说你从未听闻,本伯却是不信,本伯从初掌军山大营开始,每次出征,所有战死将士的尸体,本伯亲手交于其家属手中,难道此事你也未曾听闻?
你若是没听过,你哪里来的脸去做检校。”
杨勋一拍脑门儿,暗呼不妙!这件事情他怎么可能没听过?
只是一时大意给忘记了而已,却还要质疑朱振的话语,甚至狡辩,这可是犯了军法……这位伯爷不会拿我立威,以正军纪吧?
杨勋颓然说道:“是末将疏忽,一时忘记此事,但是……”朱振摆摆手,肃容说道:“军中严苛,军纪严谨。
你一时失语,明知有此事却遗忘,反而措辞狡辩,已是冒犯军纪,不过本伯念你初犯,不与计较,若是再有下次,两罪并罚,你可心服?”
杨勋正容道:“卑职知错,绝不再犯。”
他知道,质疑主帅的话语、甚至措辞狡辩,的确是军法不容。
军中,主帅的话语便是铁一般的事实,只需要无条件的去执行,不能有任何怀疑,更遑论狡辩!朱振面容缓和下来,问道:“你可知本伯为何要你收殓阵亡将士的遗骸,并且一一验明正身?”
杨勋说道:“请伯爷赐教。”
朱振看了看杨勋,再看看茹太素、刘青山,最后将目光投注到常茂和朱沐英脸上,说道:“茹太素,我看你一副了然的模样,你且来说说,本伯为何要如此做。”
“遵命!”
茹太素站起身应了一声,说道:“说实话,当初下官也不理解伯爷如此大费周章所为何故,男人汉既然从军,若能衣锦还乡封妻荫子固然美好,埋骨沙场马革裹尸岂不也是应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