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卿顿足道:“何止是知道?
说不定那小王八蛋此刻都已经在赶往此地的路上了!咱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只要用心查探,岂有不知之理?
不行,某要先行一步……”话音未落,之间远处的河口方向陡然亮起一片灯火,连绵一片,似乎已将河口完全堵死。
郭桓脸色惨白:“完了,朱振真的来了……”做贼心虚,本就是偷盗淮安的粮草再次发卖,冷不丁被正主儿杀上门来,谁能不惊慌?
四个人方寸大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张素卿忽然戟指胡莱、哈八十两人,大喝道:“莫非你二人勾结朱振,将吾等再此交易之事通知了朱振?”
胡莱吓了一跳,眼下在场的可不仅仅是这四人,不远处还有不少奴仆杂役,若是认定了自己是奸细,暴起害人可怎么办?
当即怒道:“你是失心疯了吧?
某与朱振不共戴天,又岂会串通他来谋算与你?”
哈八十赶紧点头道:“没错没错,鄙人是来做生意的,可不想跟朱振有什么牵扯!那啥,诸位,若是这些粮草不能顺利顺江出海,这交易可就不算完成,你们得把我的银钱退回来!”
到了手的钱岂有退回之理?
王家家主最是爱财,反唇相讥道:“放屁!现在一手钱一手货,或已经到了你的船上,钱也进了我的库房,岂会返回给你?”
郭桓见到这两人现在还在纠缠不清,大怒道:“尔等去跟朱振分说吧!”
言罢,急声招呼自家的奴仆,护送自己沿着陆路离开。
水路明显是走不成了,先前连成一片的灯火越来越近,楼船那庞大的船身已经在灯火里影影绰绰,必是那朱振无疑!此时不走,难道等朱振将他们人赃俱获不成?
虽然以他们各自的身份,料想那朱振也不敢不由分说的边宰杀了,但一场羞辱自是不可避免!当下各自家仆乱成一团,护送着各自家主就待离去。
“咣咣咣”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声自不远处传来,一队兵卒从暗处陡然冲出,到了近前才燃起火把,火光闪动之间甲胄煌煌步履森严,杀气腾腾!郭桓一看不好,咬牙道:“各执兵刃,冲出去!”
他是如何也不愿落入朱振手里的!几家家仆汇聚一处,纷纷擎出兵刃,鼓噪喧嚣,跃跃欲试的想要冲击兵卒阵列。
郭桓脸色铁青,知道已经进入陷阱,只求能在朱振赶到之前脱身,遂大步上前,厉声喝道:“某乃海州知府,在此公干,无论尔等是何人麾下,速速退开,否则别怪本官治尔等一个啸众作乱之罪!”
他本以为凭借知府之尊,能够将这些兵卒斥退,孰料他不发声还好,这一发声,对方阵列当中一阵刀剑出鞘弓弦较劲的声响,前排整齐划一的亮出雪亮的雁翎刀,后排则羽箭上弦,森寒的箭簇在火光照耀下寒光闪闪,将己方全部笼罩在内。
这一队正是在霍山伴着朱振血战连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此刻严阵以待,弓上弦刀出鞘,那一股浓烈的杀气顿时弥漫全场,就仿佛万兽之王张开血盆大口呲出锐利的獠牙!与此同时,整个河湾四面八方火把举起,各条道路尽皆被堵死,诺大的河湾变成一个土瓮,河湾里的船工、河岸上的家仆,尽皆成为那瓮中之鳖,插翅难逃!郭桓手下的不过一群家仆杂役,平时在坊间市井横行霸道也就罢了,现在面对这等悍卒,各个双股战战,面如土色,若非家主就站在面前,恐怕已经一声呐喊,四散奔逃……可四周尽数被堵死,又能逃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