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桓却叹气道:“现在不是机会不机会的问题,而是那刺客临走之时扬言,说是要察访谣言出处,将造谣者首级斩下……”众人愕然。
听郭桓讲述了那刺客的厉害,众人都觉得后脖颈一阵阵的冒凉风……如此神出鬼没身手强悍的刺客,盯上谁都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刘家话事人最是怯懦,声音微颤道:“这个……不至于吧?
或许只是那刺客不好意思就此逃离,故作姿态而已。”
王家家主瞪了他一眼,反问道:“可万一是真的呢?”
刘家话事人脸色一白,不敢说话,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暂时离开海州城,甚至离开淮安,远远的躲开那个杀神……张素卿沉吟道:“你们说……那朱振会不会是故意放走那个刺客,就是想要让那刺客找我们的麻烦?”
郭桓叹气道:“某事后亦曾细想,恐怕朱振确有此意,是以才义释那个刺客,以诚意将其打动,将恨意转嫁到我们身上。”
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等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想到如此反噬之计谋,这朱振到底得有多阴险?
“此子太过可恶!”
张素卿忿忿说道。
他一直都以为朱振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此次前来淮安靠得不过是宋室的圣旨和麾下兵卒的悍勇,为所欲为嚣张跋扈。
可此子先是在霍山示之以弱,引诱各大世家派遣死士战兵前去襄助赵家,却上演了一场绝地反击的好戏,不仅将山越乱民杀得大败,更屠尽各大士族的死士战兵,狡猾阴狠!现在又能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想出此等阴损毒辣的计谋反戈一击,将危险转嫁,简直太阴险了!郭桓揉了揉太阳穴,无奈说道:“不论如何,今夜尽快将这批粮草出手,这才是当务之急。”
财帛动人心,放在眼前的钱财不紧紧的攥在手里怎么行?
哪怕性命危在旦夕……可话又说回来,谁就能确定那刺客一定会找上门来?
就算当真信守承诺,找到制造谣言者展开报复,这可是几乎淮安所有的世家都曾参与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倒霉第一个就找上自己吧?
若是当真有人被害,自己届时再远遁别地也未尝不可……人总是这样,无论是面临利益还是凶险,总会有侥幸心理,得到好处的那个为什么不是我?
面临危险的那个怎会那么巧偏偏是我?
*****入夜,天色阴沉无月,空气裹挟着湿哒哒的水气,动一动就是一身汗。
位于河水南岸的一处河湾,各家能够抽调出来的海船云集于此,帆桅林立,密密麻麻停靠在岸边。
整个河湾之内灯火通明,无数粮草到船上,号子声响成一片。
岸边一块平坦的空地上,郭桓、王家家主、刘家的话事人、张素卿以及胡莱、哈八十等人尽皆站着,远远眺望着热火朝天的河面上,一块块粮草装上船,等待启航。
王家家主搓了搓手,笑呵呵的看着哈八十:“阁下可派人诸船测量,将总数汇总,然后钱货两讫,当场交割。”
哈八十摇摇头:“何必如此麻烦?
我自然是信得过诸位的,淮安世家一向信誉好。
我这船中有白银七十万两,此刻便交付于诸位。”
王家家主脸色微微一变:“阁下说笑吧?
我们足足准备了七十万两的粮食,你这点银子可是不够。
船当初可是商量的五倍的价钱。”
哈八十笑呵呵道:“诸位切莫误会,咱们之间合作可不是仅此一次,往后相处的时间不少,鄙人怎会如此不识时务?
船上的粮草若是仔细测量,费时费力,不知道要折腾到几时。
这样,等到这批粮草运到大元,鄙人在一一测量,若有短缺,定当补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