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的火药矿场处置妥当,朱振便率军启程,继续巡视淮安之路,目的地海州城。
细雨如丝,点点滴滴落在湖面上,如同一朵朵水花在湖面绽开,朱振执伞站在船头,优哉游哉的望着湖中的随风摇摆的荷叶,与远处的青山相称,倒是像一幅唯美的画卷。
茹太素身穿青色长袍,腰里挂这个算盘,手里拿着把伞,却并未打开,一双脚咯噔咯噔的踩着船板,驻足问道:“东翁,在下有一事不解。”
朱振回味的看着眼前的景致,埋怨茹太素有些不解风情,这可是难得的洗涤心中浊气的大好机会。
但茹太素这厮如同一头扎入花丛的蛮牛,就呆愣愣的傻站在一边儿,让朱振感觉颇为扫兴。
朱振转过身来,看见茹太素一脸关切焦急的模样,将伞盖遮在茹太素的头上,语调温润道:“你说便是,这般痴傻的淋雨做什么。”
茹太素却蛮不在乎,问道:“东翁为何要走的如此匆忙?
若是再缓上一日半载,等到世家将粮草装上船舱,运出家门,咱们再拦住去路,岂不正好人赃并获?”
朱振你点点头,晓得这茹太素确实动了些心思,但并不妥帖,当下解释道:“世家在淮安盘根错节,虽然霍山一战,本伯打的他们伤筋动骨,但是淮安的上下官员却被他们瓦解,与他们开始沆瀣一气,若是本伯不在,到时候水师阻拦他们,难免有官面人物站出来,为世家背书。
所以本伯还是在场的好,也可以见见这淮安的牛鬼蛇神,到底都是何等货色。”
茹太素心中越发折服。
其实驻足很完全没有必要这般匆忙的赶往海州,大可以等水师将与世家勾结的官吏一举拿下之后,从容前往,收拾残局。
可朱振却担心,前些时日消失的苗人卷土重来,祸乱大局。
而且,经历霍山一战,朱振越发爱惜人力,他不想让刚刚构建起来的水师牺牲在这种勾心斗角之中。
朱振所言,点到为止。
但茹太素却想通了许多。
朱振武人出身,爱惜军卒很正常,但是水师乃是新建,而且并非朱振直属嫡系,朱振却不愿意看到他们战死疆场。
宁愿自己亲临险地,用自己的威势去对抗敌手。
爱惜士卒到了这般地步,他不快人一步,封侯拜爵,又有谁能呢?
海州城外,被朱振新命名的连云码头。
当地的州府官员有些仓促的接到了朱振到来的消息,所以码头的百姓和商旅并未第一时间清空,只是开辟处一处宽阔的区域,临时布置了些彩旗,倒也显得很是热闹。
当朱振的旗舰楼船缓慢的停靠在码头,经历过无数次战场厮杀,满身甲胄的精锐士卒,杀气腾腾的踩着甲板上岸的时候,整个海州城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一方面固然是海州城昔日里贫苦,往来舟船较少,当地百姓没见过这等声势的楼船,而楼船居高临下,显得码头周遭的船只,都如同一片片树叶般渺小,自然让无数人望而生畏。
另外一方面,这楼船,乃是分数层,层层站满了军士,军士脚下还有重型床弩。
杀气腾腾,着实摄人心魄。
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朱振已然在淮安传开的赫赫凶名。
“娘,这船好威风啊。”
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不知道哪个无知的孩子喊了一声,立刻吓得妇人抱起孩子,扭头就往家里跑。
周遭的百姓看向这艘巨舰,内心也颇为复杂。
大家都说朱振,曾经借霍山大战之机,肆意屠杀百姓,连世族家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不放过。
淮安一日之间,两个半世家覆灭的事情,那可是实打实的。
他来海州城想做什么?
大家都隐隐约约的知道些,这位伯爷跟淮安的世家关系不睦,万一哪天他凶性大发,将海州城也变成战场怎么办?
想想都浑身发颤。
郭桓乃是贤人馆出身,为朱元璋发掘出来的人才,为政处事都颇为干练,是此次朱振主政淮安,朱元璋借给朱振为数不错的能吏。
听闻朱振来海州视察,这位大人却不带任何虑色,一脸春风和睦之色,领着海州百官上前给朱振行礼,那些百姓则远远的观察着这位一省最高长官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