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干脆从马车上拿来简易软榻,席地而坐,李进搬来火炉和铁锅,又从老人家手里买了些干柴,淡水,给朱振煮了酒,不一会儿便飘起了浓郁的酒香。
老人家不时往朱振这边儿耸动鼻子,朱振便招招手示意老人家近前。
“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听口音不像是当地人,这里又是何地?”
入乡随俗,朱振递给老人家一碗酒,而后又依次递给茹太素等人,依然是一副伙计的行径。
“不敢当,不敢当,小老儿姓戚名详,祖居河南,前些年躲避战乱,辗转定远等地,最后来到这海州落脚。”
老汉轻轻抱拳,举止之间,颇符礼仪。
这让朱振等人不禁有些微微好奇,一个四处躲避战乱的渔民,见到那么多人,竟然不慌胡乱,而且言谈举止颇有仪态,这可有点儿不简单。
见众人疑惑,戚详笑着说道:“早些年在郭大帅手下当过差,不瞒你们说,要不战乱冲散了,我现在应该在应天吴国公手下当差呢。
我听说前些日子淮安打了大帐,邓愈那小子把淮安夺了下来?
你们商人见多识广,这事儿知道吗?”
“却有此事,如今坐镇淮安的是盱眙县伯朱振,你们有好日子过了。”
茹太素笑着说道。
“戚详?”
朱振回忆了一番,确实没有听朱元璋提起过,想必是当初早年的红巾军人物,又能跟朱元璋在郭子兴手下当差,能有这般表现也就不奇怪了。
朱振点点头,趁机打量起这座渔家小院来,四间破旧的草房,勉强能遮风挡雨而已,院子里有根木杆,上面挂着一些咸鱼。
地上还有两口锈迹斑斑的大铁锅,上面挂满了盐粒,一看就是煮盐用的,不过海水腐蚀性很大,加上这个时代冶炼技术落后,像这种铁锅,估计几个月就得更换一次,煮盐的成本可谓高昂!小院一角还堆着不少的干柴、枯草、树叶,反正是能燃烧的东西似乎都收集到了,这也不奇怪,煮海熬盐,必然需要大量的柴火,几百年的时间下来,海边的树木估计早就砍伐殆尽了,就连枯草都得收集,难怪一路上看不但一点绿色呢?
综上所述,这是一户最典型的渔民了,靠着打鱼、煮盐为生,按理说盐是稀缺物资,他们又不属于盐商管控的盐户,将盐贩卖出去的话,获利甚丰,足以满足一户普通人家的衣食需要,他们的生活不该如此贫困呀?
正谈话间,从屋子里走出一名青年来,二十出头岁的年纪,身材很是魁梧,不过左腿上裹着白麻布,还有斑斑的血迹渗出,走路一瘸一拐的,手中柱着根鱼叉,正一脸警惕的看着众人!青年首先看到的是李进等人,因为这些人里就他们带着弓箭和兵刃,另外就是几个年轻人正在烧烤海鲜的小行军灶了,只有区区几根木棍支成,却很是牢固,明眼人都知道,只有军队里的人才会这种手法,因此青年不禁握紧了鱼叉,生出一丝警惕来!等看到茹太素和王玉落时,一个一身浩然正气,一个手拿本子,炭笔正在挥画,一脸的天真无邪,又让青年微微放心一些,至于王玉落,则让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位天仙化人的小美女,竟然会出现在他家。
想想儿时听父亲讲过的扇贝姑娘的故事,青年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
好在青年人的意志力还算坚定,虽然多看了王玉落几眼,但还是把目光挪开,转向最后一个人,一个身穿粗布衫,手持马鞭,完全是赶车老司机装扮的人!“震惊!恐惧!”
复杂的情绪疯狂的击打着年轻人的大脑,张了半天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茫然的在院子里坐了下来,就那么楞楞的看着众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诸位莫怪,小儿有伤在身,总是疑神疑鬼的,可能是在战场上受了惊吓吧!”
戚详老汉示意众人勿怪,同时也忍不住骂了两句。
“咱们这等人家,给谁打仗不是打仗,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你天天疑神疑鬼什么?
咱们这地界已经属于吴国公了,过些日子,你爹我带你去应天,投奔吴国公,当年他还跟我学过兵法呢,我戚详的儿子他可不能不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