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缓缓走下高台,当着万千士卒的面,心平气和的说道:“邵荣,你我昔日兄弟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当初的金戈铁马,兄弟之间在战场上拼死相助,多少个瞬间为对方挡住刀枪,如何能够忘记?
只不过被权利蒙蔽眼睛,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记罢了。
如今被朱元璋当众问起,邵荣自然万分羞赧。
“你怎么不说话?”
朱元璋拍了拍邵荣的肩膀,一脸回忆道:“你不说,便由某来说说吧,初次入营,某还是个大帅的亲随,而你已经是一方总管了。
按理说,你这等大人物,怕是永远不会与某产生任何交集。
可谁想到,你与大帅被那孙德崖算计,被大军包围,生死与旦夕之间,红巾军中将校虽多,却大多都是些明哲保身之辈,是某带着弟兄们,在万军从中救出来的你跟大帅吧?”
“是。”
邵荣回答的很没有底气,表情自然越发的羞愧。
朱元璋又说道:“当初我虽然位卑,你却能与某把酒言欢,敬某一声兄弟,某虽然不挂在嘴边儿,但是心里却时刻牢记,时刻牢记这份兄弟之谊。
所以,濠州之战,你出师不利,连续攻打濠州半旬未果,大帅说给你三天时间,拿不下城来便取你的项上人头,你无可奈何,身重数十创,依然拿濠州没有办法,是某拼了性命,组织敢死队破的城门是也不是?”
“是!”
邵荣的声音沮丧无力,朱元璋每说一句,他的脸色便苍白几分。
最后连辩解的欲望也没有了。
事到如今,邵荣细细想来。
自己所作所为,确实会让世人唾弃。
可乱世之中,要想谋取宏图霸业,不就是要放下这些所谓的虚伪,去追求权力吗?
不然,陈友谅如何能有今日的位置呢?
我邵荣只不过输了而已。
不过邵荣虽然心里有些许不服气,但是嘴上却不敢说出一分来。
因为眼下的处境,真的是生死全在朱元璋旦夕之间。
而且,丢掉了军权的自己,根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所以不论是服气与否,自己都得认命。
朱元璋继续说道:“大帅病逝,我继承大帅遗志,以驱除鞑辱,恢复华夏为己任,手下武将辈出,常遇春,徐达二位暂且不说,便是李文忠,胡大海也比你强上不少,但某可短了你半分好处?”
邵荣心服口服,低眉顺眼,只能叩首道:“卑职对不起平章。”
“当初大家举事,为了便是共富贵。
如今我做了国公,却也从来没想过背弃当初的诺言,昨日大胜,我观你吃酒并不尽兴,便让手下天明之前重新准备了一桌酒菜,你我兄弟痛饮一番,这之后,你便离开军中,自谋生路去吧。”
话罢,由军中伙夫摆上一桌酒菜,邵荣战战兢兢坐在下首,朱元璋亲自斟满一杯酒。
至于赵继祖则仿佛成了添头,从头至尾都不在朱元璋考虑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