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人不解的是,这人在被松绑之后,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感激。
反而一把推开了医师,表情淡然的说道:“爵爷何必如此。”
随着一具具尸体被人从地洞来抬出,卞元亨昂然看着朱振,“我卞元亨既然决心助吴王一臂之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爵爷若真的尊重我,何不杀了我,成全我的名节呢?”
朱振很是惊奇……须知道,张士诚手下除却张士德之外,大多数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悍不畏死之人。
明明被困于地道之中,却一次次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
身体被竹竿扎了数个血洞,依然不知道痛苦一般妄图爬上来。
到了后来,朱振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要知道他现在的伤势,就算是爬上来,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而让朱振更为震惊的是,此人被自己俘虏之后,竟然没有任何异色。
仿佛早就料到一般,甚至还恳请自己杀了他,成全他的名节。
实际上,不要说朱振了便是常茂、沐英、虎二、杨勋这些人,也纷纷疑惑不解。
侍奉君主,你已经尽力了,事已至此,还要求杀身成仁,真的不是张士诚那种蛇鼠之窝能出来的人物啊。
卞元亨越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爱惜人才的朱振越是喜欢卞元亨,他拍了拍卞元亨的肩膀说道:“吴王并非仁主,姑苏百姓流落街头,如此寒冬依然衣不蔽体,你既然混入了难民营,应当知道我朱振,虽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但是却实打实的为民求活,你何必弃暗投明,追随我呢?”
“爵爷能够将盱眙治理的井井有条,身边也有不少叶兑这样的名士,定然明白一臣不事二主这句话的意思吧?”
其人应答之快,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考虑。
“兄弟一身才华,若是这样为了张士诚死在这里,岂不是可惜了。
君未曾闻良禽择木而息的道理吗?”
杨勋忍不住开口说道。
“良禽择木而息,我家吴王殿下率十八袍泽起义,解救数百万民众于北元鞑子手中,亲民爱民,知人善任,爱护读书人,难道不是明主吗?
难道不是良木吗?
倒是爵爷您侍奉的主上朱元璋,屡屡压迫商旅,杀害手下的文人如同草芥一般,我想反问您一句,他算是良主吗?
您如今坐拥军山,实力不容小觑。
此时您的存在关乎时局,以朱元璋那狭隘的性子,他不敢动你,但是将来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留情的,邵荣已经被逼反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吗?
你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谁人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粗壮的汉子,竟然如同明伦堂的夫子一般,给朱振讲解起来了大道理,尤其是常茂等粗人。
一时间皆张大了嘴巴,好几次想说什么,但是就是开不了口。
没办法,这厮作弊,不光武力过人,还偷摸着读书了。
甚至还吹嘘什么邵荣已经反了。
人家明明老老实实的驻扎哎滁州好吧。
“兄弟误会了,”朱振无奈笑道:“我主并非是狭隘之辈,主上经常杀人不假,但是杀的也多是那些贪婪自私,侵害百姓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