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河南,于成均一行又向河南腹地行去。
玉宝头次跟随王爷出门办事,只觉所见所行,无不新鲜有趣,又甚觉刺激,一路上叽叽喳喳,不住谈论,兴奋异常。
他说道:“王爷,您这法子真好。那些老百姓起初都不敢碰蝗虫,如今都敢全家老小一起去灭蝗了。王爷还叫人教了他们,不止蝗虫要打死,连蝗虫的窝都要一起烧了。咱们走前,这块地方的虫害已小了不少。这般看来,这蝗灾也没什么了不起!”
于成均骑在马上,看了这小厮一眼,笑了笑,说道:“你别夸口说大话,不过是这地方的蝗灾不甚严重,所以人只要敢动手去除,情形立马就有所变化。这再往前走,可就未必了。何况,如今已是秋季,蝗虫已然吃掉了今年大半的庄稼,即便能补种些耐寒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这场饥荒,是无可避免了。”话至此处,他面色一片肃然。
玉宝也是农家出身,知道这些事情,点头说道:“王爷说的不错,今年冬天怕是许多人都要挨不过去了。”说着,又连声叹息。
于成均微微颔首,面色沉沉道:“如此,更要朝廷从中调停调度。这样的事情,若是朝廷不能帮助百姓周转度过,那百姓要一个朝廷做什么呢?”
玉宝只是个家仆,听不懂这些事。
于成均倒也并非是在向他说,更似是自言自语。
这一路过去,于成均见所行之处,不知为何,蝗神的崇拜迷信极其严重,各处官府亦也昏庸无能不堪,饶是朝廷拨了许多赈灾的粮款,百姓依然食不果腹,流离失所。
他心中暗暗生疑,私下派了自己自西北带来的心腹旧部,暗中查探。明面上,便将初到河南时的灭蝗经验,原样照搬。
这些民间百姓,其实也并非实在相信,只是灾害至此,官府无能,有这等传言便就信了,实属无奈之举。如今有人来赈灾,灭蝗虫还能换粮食,何乐而不为,那些蝗神娘娘相便都拿去烧了劈柴。
除此之外,他将自京城带来的、新提拔起来的一批官员,安插在各处官府里,总领赈灾发粮、开设粥棚一事——虽明知地方官府藏污纳垢,但非常时期,此刻拿人,必定使人心不稳,易发动荡。思前想后,他只将一两处民愤极重的地方,斩杀了三名贪官,其余地方按兵不动。
此举,令河南官场震动不已,人人自危,无不收敛,俯首听命。于成均灭蝗的号令,无人敢不遵循,而粥厂的建设,也比之前更见成效。各处百姓家门前既有饭吃,对朝廷也重新建起了信心,便也不再往别处流落。时局,迅速稳定下来。
于成均在河南干的有声有色,这些事情,便随着家书,陆续送到了肃亲王府之中,到了王妃陈婉兮的手中。
陈婉兮在王府闭门养胎,外事不入,内事不出,一切太平。闲暇之余,便只以读丈夫的来信为乐。
时日匆匆,转眼就是十月。
于成均依旧在河南治理蝗灾,陈婉兮的肚子却越来越大。
好在,她如今只在府中,轻易不肯出门,事情倒也不算多,还算清闲。
因于成均起复,重新受到皇帝的重用,朝中那些先前冷落肃亲王府人家,如今又黏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