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触发阵法之后,就各自进入了不同的岔路。
乐韶歌突破香阵之后,回头去望石阶,发现他的右脚踏在最后一阶石阶上,已入定有些时候了。
显然是被这最后一问给难住了。
乐韶歌记得自己初次破阵时,这最后一问追问的是“所有这一切,究竟有何意义。”
当日她被困在苏迷卢山上时,曾听无数天神一遍遍追问这个问题。但乐韶歌本人是懒于思考这种问题的,因为对她这种“吾生也有涯”的修士而言,时光太宝贵了,不值得浪费在思考这种没有答案的命题上所谓的“终极意义”就只是一种判断罢了,你认为它有某种意义,那么它就有某种意义。你认为它全无意义,那你就只好坠入虚无。
所以,这个问题反而是最困不住她的。
但倚马千言却被这个问题足足纠缠了三天,还没挣脱出来。
但乐韶歌真没意识到他是“陷在阵里”了,她只当他还在思考,并且还没思考出答案。
因为这香阵,在她看来,是只要想脱出就随时能脱出的幻阵。
她没意识到,所谓心魔,恰恰就是思考得走火入魔,无法自幻象中脱出的情形。
把倚马千言自幻阵中救出,靠言灵唤回了他的神志之后,他依旧心神恍惚念念有词,“究竟有什么意义”那落魄情态令乐韶歌深深觉着这人迟早得去琉璃净海剃度出家万法皆空。
然而不过一轮月落日升之后,他便再度活蹦乱跳起来。
香孤寒设阵布法,开始为医治乐韶歌做准备,他便自来熟的帮着忙前忙后,俨然已是半个主人了和当年做派也没什么区别。
入夜后他便备下好酒,邀乐韶歌饮酒赏月。
乐韶歌和他其实也不算熟。不过她走了七次“往事历历”,一次次的审查内心、追问困惑,破去迷雾层层剖析,所见幻境也随之一次次的变更,却每一次都有倚马千言这个看似无可无不可的书修。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于是她欣然赴约。
她到瀑布之侧的竹亭时,书修正踞坐在崖边孤石上看月亮,手边二三空坛,膝上还抱着一坛,显然闷酒已喝了有一会儿了。
听闻人声,随手往旁边一指,“坐。”
乐韶歌便在空酒坛旁坐下,问道,“凭修士能为,也得借酒消愁吗”
倚马千言道,“我们书生自古以来便爱借酒浇愁,我这是传承祖业。”
“修士识得醉酒滋味”
“”书修似是有些郁卒,“这么说来,你醉过”
乐韶歌稍有些遗憾,“入道之后进境太快,待到能饮酒的年纪,酒已不能醉我了。”
书修道,“我和你相去也不远我生来就是不能醉的体质。”
乐韶歌道,“哦。不过,我师门有奇药忘尘寰,服用之后物我两忘,不知今夕何夕。据说就是醉酒的滋味。”
书修道,“那你可还记得服药之后,自己想了些什么”
“只记得做了一场黄粱大梦。”乐韶歌道。